服刑人员还原缅北电诈:发美女视频“养号”,探探物色离异女性,骗到钱每月可以拿几千

代芹聊趣事 2025-02-26 13:22:50

服刑人员还原缅北电诈:发美女视频“养号”,探探物色离异女性,骗到钱每月可以拿几千到上万工资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走进某监狱,与曾经参与缅北电诈的多名服刑人员进行深度对话,解密缅甸地区电诈园区真相,以及中国籍人员如何从“淘金者”变为电诈产业链上的“人形零件”。

1998年出生的王帅在缅北遇到不少来自中国的同龄人。他们误入缅北电诈园区有着不同版本的故事,却都经历了“高薪”“暴富”制造的诱惑,最终在棍棒恐吓下加入诈骗大军。

高墙之内,李军在监狱向警官报告后走出监道,用他的话讲:“回国服刑也心安。”入狱之前,2001年出生的李军在缅甸一处电诈园区做“养号员”,每日十几个小时的工作中,他需要发美女视频积累粉丝,封号还会被电棍教训。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当初怎么去了缅北电诈园区?

王帅:我是一个网瘾少年,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打游戏,和家里人吵架后在网上看到招聘信息说云南有高薪卖手表的工作机会,待遇特别好。那时候,我和家里吵得厉害,就想出去闯闯,赚点钱。

到了昆明以后,接头人把我带上了车,几经换车后就被两个男的控制住了,又被带到山里,一群持枪的人把我押到了一条河边,要求钻过铁丝网。我看到中国的界碑时才发现我出国了,此后便被带到了缅北的电诈园区。

李军:我也是被骗的。一开始,一个朋友介绍说云南有个陪酒的好工作,一个月能赚好几万。我那时候急需钱,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到了云南便被带到了所谓培训基地,发现事有蹊跷时已经进了电诈园区。我想走都走不了,到处都有荷枪实弹的人看管。

吴荣:我是被朋友叫到国外去考察项目。坐飞机到了云南芒市,朋友说考察工厂就在边境不需要签证,他们用车把我带到了一个边境的村里,然后要求我坐船偷渡。我也没多想,就跟着过去了,最终回不来了。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诈骗团伙一般有多少人,不断有中国人被骗加入?

王帅:我所在的那个团伙规模还挺大的,有好几百人。确实不断有中国人被骗加入,大多数都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家里条件不好,想出去赚点钱。也有一些东南亚国家的人。我们每10至12人设一个组长。逃跑被抓回来,我听过有被剁手指的,我自己就被关水牢、狗笼泡了三天。

李军:我所在的团伙里什么人都有,有几千人的规模,大多数都是被骗来的。有些人一开始还想着逃跑,我也想着逃跑,但被抓回来以后就会很惨。我发现根本跑不了,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吴荣:每个月都有新人来,学生、失业的、欠赌债的。有个00后程序员被高薪诱骗,来了让他开发诈骗AI语音系统。

人信息,比如姓名、电话、住址等。然后就给他们打电话,冒充银行或者警察。而针对国外,就有另一套话术和脚本了,我们会用假的逮捕令或者法院传票来吓唬他们。如果对方相信了,我们就会让他们把钱转到我们的账户上,但这一步操作主要是组长负责,具体是否骗到钱也对我们保密。

我在园区里主要负责用软件向几个北美国家打电话,也给国内打,用变声软件冒充各种身份骗钱。我在园区工作了将近7个月,没有骗到过钱,属于效益非常差的人,所以经常挨打。他们用胶带把我捆在凳子上,用电棍电,我昏过去了就拿冷水泼醒。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通常通过哪些渠道或平台发布诈骗信息?

王帅:我们一般会通过微信、QQ、网页弹窗、抖音、快手这种社交平台发布诈骗信息。有时候,还会在一些网页上发布虚假广告,引诱别人上当受骗。每天用企业微信加人,包装成证券公司员工。从早上8点到凌晨2点,必须完成200个好友申请,完不成要挨电棍。

吴荣:我们会用各种渠道发布诈骗信息,组长说只要能骗到钱就行,我在园区里听到过电影《孤注一掷》里诈骗成功放烟花的声音,但没见过,因为我们都被关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很远的地方。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从你们的角度来看,受骗者为什么会上当?

王帅:我觉得主要是利用了人们的贪欲和恐惧心理。很多人都想一夜暴富,或者害怕被警察抓住,所以就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话。

李军:我觉得很多人都没有什么防范意识,只要我们说得够逼真、够吓人,他们就容易上当。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诈骗到钱有没有参与分成?

王帅:诈骗收入的话,要看诈骗到的金额大小和我们在团伙里的地位。我知道有人每个月能拿到几千到上万元不等。

我在园区工作7个月,没有拿到过一分钱,可能因为我没有骗到过钱。听说诈骗的钱都会按照一定比例分成。一般来说,团伙里的头目会拿得比较多,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就拿得少,我因为没有业绩仅能吃饱饭。

李军:团伙里分工很明确,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务。我是“养号员”,没有什么分成,每个月会给7000块工资,但如果我把号“养死”了会被扣钱,还被电棍打。园区夏天热得像蒸笼,每天的大锅饭早上是白馒头和粥,中午和晚上都是一个肉糜菜加青菜。我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既然逃不出来,只要能拿到钱就行。

陈齐:我们每周都要复盘学习,看到有的组同事一单骗到几百万,我们都很羡慕。为了激励业绩,公司还有明码标价的提成。这些提成和业绩最终也成为我们被定罪量刑的证据。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是否有专人负责资金运作和洗钱?

王帅:团伙里有专门的团队负责资金运作和洗钱,他们会把我们诈骗到的钱通过各种方式洗白,然后再转给我们。

李军:洗钱是诈骗团伙里很重要的一环,否则钱就无法使用。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从你的经历来说,如何提高防骗意识?

王帅:我觉得普通民众应该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特别是那些涉及钱的事情,一定要多留个心眼。要多了解一些诈骗手法和案例,这样才能更好地防范。

李军:记住三个绝不:公检法绝不会电话办案、投资绝没有稳赚不赔、网恋对象绝不会带你发财。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很好的机会,往往都是陷阱。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如今看来,你对电信诈骗有何认识?

王帅:我现在很后悔当初的决定,希望能够重新开始。其实我在境外的7个月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真正睡得好的,是2023年11月被遣返回国后在云南看守所的第一夜,那时候感觉我真的安全了。你看我满脸都是湿疹,其实这就是当时完不成指标被关在狗笼里,和狗一起生活所得的疾病,现在监狱也在给我积极治疗,非常感谢国家。

吴荣:别信什么“年入百万”,园区里很多是被骗来又骗别人的。如果能重来,我会告诉那个在招聘广告上签字的自己: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缅北标好了价格。

李军:电信诈骗不仅违法,还会给受害者带来巨大伤害。大家千万不要做这种事情,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和未来。现在国家反诈力度这么大,6个月之内我们园区被端了四回。就算真挣到钱,最后也是蹲大牢。我们在园区被没收了护照和手机,四周高墙环绕,铁丝网密布,有人24小时持枪巡逻。铁皮房、大锅饭、加班、残酷的惩罚……这些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回国了,其实服刑也安心,我还有5个多月就可以出狱了,我想学一门手艺,好好过上踏实日子。

(为保护受访者个人隐私,文中王帅、李军、吴荣、陈齐均为化名)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俞金旻 编辑 王进雨 校对 穆祥桐

原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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