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8岁的张学思在学校被老师打了十下手板,张学思哇哇大哭:“我爸是张作霖,我回去就让他毙了你。”这时,大帅府电话拨了进来,老师战战兢兢接起电话,话筒里一个女人说道:“打得好,重谢。”
电话那头的女人叫许澎旸,张学思的母亲,张作霖的四姨太。她站在大帅府的客厅里,放下话筒时,窗外正飘着细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的眼神沉静,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对儿子的这场风波早有预料。
许澎旸不是那种只会倚仗男人权势的女人,她的骨子里带着一股韧劲,那是她从苦日子熬出来的底气。 她出生在河北宛平县的一个小村子,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早逝,母亲靠给人洗衣缝补养活她。
井边打水时,她的手冻得通红,洗衣服的动作却麻利得很。那年她十八岁,皮肤白得像冬天的雪,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正低头搓着一件破旧棉袄。张作霖骑马路过,冷不丁瞥见这一幕,心跳漏了一拍。他没多想,几天后就带着人上门提亲。
许母攥着围裙,站在门口,死活不肯点头:“你是大帅,可我闺女不能给人做小。”张作霖不吭声,转身走了,可没过两天,他派人直接把许澎旸“请”进了大帅府。
生米煮成熟饭,许母抹着眼泪,也只能认了。 进了张家,许澎旸的日子并不好过。大帅府里,三姨太戴宪玉长得妖娆,嗓音甜得能腻死人,张作霖的心思大多在她身上。没多久,五姨太张寿懿又来了,年轻泼辣,风头更盛。
许澎旸夹在中间,像个局外人。她不争不抢,每天穿着素净的棉布衫,低头忙自己的事。府里的丫头们私下嘀咕:“四太太这性子,怕是熬不到头。” 可她偏偏熬出了头。那是1908年,张作霖带兵去北漠剿匪,路途颠簸,风沙漫天,几位姨太太跟了一半就受不了,哭着要回奉天。
唯有许澎旸一声不吭,裹着厚棉袄跟在队伍后面,晚上还帮着烧水煮饭。张作霖看在眼里,头一次正眼打量她。那晚,篝火噼啪作响,他递给她一块烤得焦黄的馍,她接过来,低头咬了一口,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从那以后,张作霖对她多了几分在意,几年间,她接连生下四个孩子,张学思排行老三。 孩子多了,许澎旸的心思也活泛起来。她小时候最大的念想就是读书,可家里穷,连个私塾都进不去。
如今有了依靠,她鼓起勇气跟张作霖提了一嘴:“我想去学堂。”张作霖点了头,她便兴冲冲进了奉天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教室里,木桌椅磨得发亮,她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攥着笔,认真抄写黑板上的字。
可没过多久,街头小报炸了锅——“张大帅的姨太太跟学生挤课桌,丢人现眼!”舆论像潮水涌来,张作霖脸挂不住,硬是把她叫了回来。她坐在屋里,盯着窗外的槐树,眼神暗了暗,却没再闹。
学不了书,她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张学思在家念私塾时,她常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跟着听先生讲《论语》。后来,她跟张作霖商量,把孩子们送进公立学校。她叮嘱得仔细:“不许坐轿车,不许穿绸缎,出门就跟普通孩子一样。”
张学思头一回穿上粗布衣,坐着吱吱作响的马车去上学,满脸不情愿,可许澎旸只淡淡说了句:“吃点苦,长点心。” --- 张学思在学校闯祸那天,消息传回大帅府时,许澎旸正在院子里给小女儿缝补衣裳。丫头跑进来,喘着气说:“三少爷跟老师顶嘴了,还说要让大帅毙了他!”她针线一顿,抬头问:“伤了人还不认错?”丫头点点头。
她放下针,起身走到电话旁,拨通了学校。那句“打得好,改日重谢”从她嘴里说出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挂了电话,她让人把张学思接回来。傍晚,院子里点起了灯笼,张学思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手掌红肿得像刚蒸出来的馒头。
她没急着开口,拿了块湿布递过去,让他自己擦干净。他小声嘀咕:“我没错,是他先推我的。”许澎旸听完,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你爸是张作霖,可你不是。靠着家里耀武扬威,别人怕的是你爸,不是你。”张学思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从那天起,张学思收敛了不少。他开始学着自己背书包,走路去学校,课间也不再跟人耍少爷脾气。许澎旸看在眼里,偶尔会跟他说起老家的故事:“你姥姥以前洗衣服,手冻裂了都不吭声。你这点苦算什么?”她不爱长篇大论,可每句话都像钉子,扎进孩子心里。
几年后,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身亡,大帅府的辉煌如烟散去。许澎旸带着四个孩子搬到天津,租了个小院子,日子清苦却平稳。她常坐在门口,手里拿本书,孩子们围着她念英文单词。
后来,四个孩子各奔东西,张学思成了海军参谋长,其他三个也都在海外闯出一片天。1945年,她不顾儿女劝阻,执意回国,站在天津码头上,风吹乱了她的白发,她眯着眼说:“我生是中国人,死也得埋在这。”
直到1978年,许澎旸病逝,葬在八宝山。墓碑前,风吹过松柏,带走了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