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芬发现女儿小芸躲在卫生间干呕时，手里的鸡蛋差点摔在地上。 她记得清清楚楚，去年才给女儿买的粉色蝴蝶结发卡还别在女儿乱糟糟的头发上，可验孕棒上的两道杠红得刺眼。 "你爸去年刚升车间主任，咱们家就指着你考个重点大学！"丈夫张建军把茶杯砸在茶几上，裂纹顺着玻璃面蔓延。十七年的教师生涯让他手背爆起青筋，"说！是不是隔壁技校那个黄毛小子？" 小芸蜷缩在布艺沙发角落，指甲抠破了印着"三好学生"的旧抱枕。直到李秀芬翻出抽屉里藏着的iPhone14，锁屏上跳出来自"王哥"的520转账记录，女儿突然尖叫："是二楼王叔叔！就两年前租咱们房子的那个！" 李秀芬感觉天灵盖被人掀开了。那个总穿着POLO衫的房产中介，三伏天搬来时还送过一箱水蜜桃，说家里闺女和小芸同岁要多走动。去年中秋他搬走时，还塞给小芸2000块红包说是补课费。此刻记忆像倒带的录像——总出现在女儿书包里的奶茶杯，说好帮忙弄的市重点借读名额，还有突然换掉的粉色蕾丝窗帘。 婆婆拄着拐杖从老房子赶来时，李秀芬正对着王海涛朋友圈里新买的宝马车发呆。"当初他月月拖欠500块水电费，倒有钱带小芸去迪士尼？"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扫过孙女隆起的校服，"那混账说给介绍的家教工作，怕是教到床上去了吧？" 小区健身器材区飘来槐花香，李秀芬攥着撕碎的B超单。女儿说第一次发生在中考后的暴雨夜，王海涛送来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锁在书柜最底层。当初嫌丈夫唠叨，现在却恨不得撕烂自己耳朵——要是早点发现女儿总锁房门，要是没轻信那个说"认干闺女"的邻居... 此刻业主群里弹出新消息，602室正在挂牌出租。李秀芬盯着中介发来的房源照片，阳台上那盆枯死的绿萝，分明还是王海涛当初留下的。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她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女儿说去同学家补习时穿走的，正是自己结婚时那件红雨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