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白色细高跟卡进石板缝时，风正卷着忍冬花香掠过她新烫的卷发。她弯腰去拔鞋跟的动作太急，毛绒外套口袋里掉出个珐琅烟盒，顺着斜坡滚向街角的红砖墙。 "小心。" 深咖色麂皮靴先她一步踩住烟盒。男人捡起时，指腹抚过盒盖上残缺的鸢尾花，那是去年圣诞夜被壁炉火星烫出的疤。林夏直起身，紫色高领毛衣裹着的脖颈微微发烫——这衣服还是周砚川选的，他说紫色最配她锁骨间的碎钻项链。 "林小姐的买手店开到曼哈顿了？"周砚川将烟盒倒转，三粒抗焦虑药滚进掌心，"或者该叫你Anderson夫人？" 红砖墙上爬山虎沙沙作响，林夏想起两年前米兰的雨夜。她在婚纱店试穿鱼尾缎面礼服，玻璃橱窗外浑身湿透的周砚川举着建筑图纸，说只要她肯等，他能让全意大利的红砖都刻上她的名字。 "药是帮客户带的。"她夺回烟盒，指甲掐进掌纹里那些关于失眠的沟壑。周砚川袖口的松木香混着陈皮气息漫过来，是她曾经调了三个月才配出的香薰味道。 男人忽然握住她手腕，指节上的新鲜划痕蹭过卡地亚手镯，"上个月苏富比拍卖会，你举牌抢走的明代青花瓷片..."他贴近时，林夏看见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仍歪着，"我把它嵌进了新美术馆的穹顶。" 风掀起周砚川的羊毛大衣，林夏瞥见他后腰贴着膏药。当年他说要建永不坍塌的拱券，却总在熬夜画图后让她揉腰。此刻隔着十二街区的距离，她听见自己心跳震碎了钻石吊坠。 "要不要看看那些红砖？"周砚川摊开的手掌躺着把黄铜钥匙，"每块砖的接缝处..."他喉结滚过林夏熟悉的停顿，"都嵌着你摔碎的那只珐琅手镯。" 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红砖墙上，裂缝里钻出的野蔷薇突然开了。林夏的高跟终于挣脱石板，却在鞋底沾了片青苔，像抹愈合不了的绿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