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一位身穿国民党军服的中年男人对着身后数千士兵喊了一句话：“弟兄们，我爹的债，该还清了！” 此人正是川军将领杨汉烈。 他口中的“爹”，是民国时期掌控四川二十余年的军阀杨森。而此时的杨汉烈，却选择了一条与父亲截然相反的路，率部起义，投奔解放军。 1920年，杨森在重庆公馆里抱着刚满月的儿子杨汉烈，对副官笑道：“这小子耳朵大，将来能扛枪！” 副官连连称是，却没人想到，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会在二十多年后亲手拆了杨家的军阀根基。 杨森有12个儿子，但唯独把杨汉烈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按杨森的话说：“老幺性子烈，像我！” 他给儿子请最好的私塾先生，教骑马打枪，甚至14岁就带着他巡视军营。可杨汉烈总爱问些“怪问题”：“爹，为啥我们家的兵都穿草鞋？我看重庆城里的学生都穿皮鞋。”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杨森率川军出川抗日。17岁的杨汉烈攥着报纸冲进父亲书房：“我也要去前线！” 杨森拍桌子大骂：“你当打仗是耍把戏？给我老老实实读书！” 可三个月后，杨汉烈偷了家里三块大洋，混进川军新兵队伍。等杨森发现时，儿子已经在湖南前线啃了半个月红薯饭。 在湖南平江前线，没人知道这个满脚水泡的新兵是杨森的儿子。班长王铁柱第一次见他，嗤笑道：“细皮嫩肉的少爷兵，别吓尿裤子！” 杨汉烈没吭声，第二天清晨日军进攻时，他抱着机枪打光两箱子弹，震得虎口开裂。王铁柱后来拍着他肩膀说：“你小子行！比师部那帮强！” 1939年长沙会战，杨汉烈所在连队奉命死守捞刀河阵地。日军飞机轰炸时，他拽着吓呆的炊事班老李滚进弹坑，自己后背被弹片划出半尺长的口子。卫生员要给他用珍贵的磺胺粉，他摆手：“先救能扛枪的！” 这些事传到杨森耳朵里，老军阀在重庆公馆摔了茶碗：“混账东西！当兵三年连个排长都没混上！”副官小声提醒：“军座，是您交代不许特殊照顾...” 1948年冬，已是国民党第20军军长的杨汉烈收到父亲密信：“速调两个师回川，共军不足惧，刘文辉那帮人才是心腹大患！” 杨汉烈把信扔进火盆，对参谋长苦笑：“老头子眼里只有四川那巴掌大的地盘。” 此时解放军已逼近湖北。某夜，部下押来个“卖货郎”，那人摘下破毡帽，竟是杨汉烈的黄埔同学、中共地下党员陈明仁。两人在油灯下谈到鸡叫，陈明仁临走前说：“汉烈兄，令尊当年在万县杀过共产党，这事你要想清楚。” 次日清晨，杨汉烈把全军营以上军官召集到江边，指着对岸说：“那边放话，起义官兵既往不咎。想回家的，我发路费；想留下的，跟我走！” 有个团长跳起来：“军长！咱们可是杨老军长的嫡系！” 杨汉烈掏枪拍在桌上：“我爹欠的血债，该还了！” 1949年12月26日，杨汉烈率第20军在四川金堂通电起义。消息传到重庆，杨森对着副官咆哮：“早知今日，当年就该把他腿打断！” 起义部队整编时，解放军代表发现个怪现象：杨汉烈的警卫员居然是个满脸刀疤的老兵。 问起来才知道，这是当年在长沙会战救过他的炊事员老李。杨汉烈说：“老李家里人都被还乡团杀了，我得带着他。” 1950年，杨汉烈主动要求到西北剿匪。在甘肃临夏，他带着改编后的骑兵团，三个月剿灭七股土匪。有次追剿马匪时，他单枪匹马冲进匪窝喊话：“老子当年打日本人都没怂过，你们这帮跑得掉？”吓得三十多个土匪当场缴械。 1974年，病重的杨汉烈在北京医院见到来探病的旧部。有人问：“军长，当年要是跟着老军长去台湾...” 他撑着坐起来：“我爹到死都没明白，他输的不是枪炮，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