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霓虹照在出租屋窗台上时，那个急促的铃声划破了方媛的夜晚。2017年某个凌晨，手机屏亮起的光晕里，她攥着化验单的手微微发抖。 皖南姑娘二十出头闯荡上海滩的故事，早被娱乐版写成励志模板。可没人知道她蹲在秀场后台啃冷包子时，膝盖上的淤青比裙摆上的亮片还多。模卡上印着“性感平模“四个字，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那夜港岛四季酒店顶楼的酒会，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方媛缩在角落数香槟杯上的气泡，抬头正撞见郭天王递来的纸巾——她手包里的粉饼盒不知何时摔成了两半。 电话那头的沉默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要么继续做你的模特，要么来当我太太。“男人低沉的声线裹着电流声传来。方媛望着镜子里尚未隆起的小腹，想起老家院子里那株被台风吹歪了仍要开花的石榴树。 注册处签字那天，镁光灯在红毯两侧炸成星河。方媛攥着结婚证书的手，和当年攥着模特合约时一样紧。八卦周刊用整版分析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克数，却没人注意她包里塞着的育儿书籍。 产房里婴儿啼哭响起时，郭富城把脸埋进新生儿襁褓。方媛躺在产床上数着吊瓶里的点滴，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绿皮火车驶离芜湖站时，月台上母亲追着列车喊的那句“要活出人样“。 如今她推着婴儿车走过海港城的橱窗，玻璃倒影里仍是那个咬着牙关的皖南姑娘。只是模特步换成了妈妈步，秀场上的定点pose变成了给女儿擦嘴的弯腰。偶尔接平面拍摄的活儿，化妆师总说她的眼神比从前多了三分柔光。 深夜喂完二宝回房，发现床头放着新签约的母婴代言合同。枕边人鼾声里混着句梦呓：“下个月巴黎时装周…“方媛望着窗外维港的灯火，忽然懂了母亲说的“人样“——不过是把每个角色都活成自己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