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律”这个词是把肉体的状态道德化。微博上有一个营销号叫“美颜粉碎机”,其内容主要是拿出明星(尤其是女明星)的崩图供人们嘲笑/批判。这种批判的正当性就是“自律”两个字赋予的。如果出现崩图,要么等于懒惰——“不自律”“不努力”,要么等于无知——“美商不够”。 昨天微博上有个热词条:“张元/英为了拍不出崩图不眨眼睛”。评论大夸“自律” (?%^??!)。
美本来可以是一种福至心灵的感受,现在变成一种“工程验收的标准”。如今最被推崇的美,是微微看得到“投资”痕迹的美——肌肉的线条,没有瑕疵的皮肤。 自律之美即是投资之美,再直接点,消费之美。消费护肤品,化妆品,健身房,整容项目。 维持美也有更“业务性”的词——身材管理,皮肤管理。 对了,还有一句话是“整商高”。 这是说,人们不但计较你投资了多少,还会计较你的投资策略是否明智。
美曾经可以是由内而外的,如果一个人心地仁慈,为人正直,那么ta顺便就会让你感受到某种类似于“美”的东西。
现在,反过来由外而内,如果你不够美,那么你的内里不够积极,不够聪明,不够“自律”。
曾经,尽管美被称赞,追求美却被认为肤浅的(没有说这样是对的),那时大家爱夸“美而不自知”,是为了赞美这种“不追求美”的道德。 我想那时人们是隐隐意识到“美”属于等级制度的一个范畴。美人们不追求不在意美的美德,证明的是ta与这个制度的疏离。
而现在追求美不仅变得正当,而且以“自律”之名变成了道德本身。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种感性的,神秘的,无法被标准化验收的美成了等而次之的东西,更高等级的是“衣品”“妆发”“整商”“审美在线” 。美这个词悄悄地在被“肉体状态”代替。我们现在更少说美,更多说“状态真好”。 而这恐怕代表,经济条件这件事在外貌评估中越发重要。 因为一个中产以下的中老年女性或许也可以被认为是“美”的,但是永远不可能被认为“状态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