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春申君黄歇身世考辨
战国时期四大公子之一的楚国春申君,其身世历来有争议,有不少学者认为他是黄国后裔,姓黄名歇。如陈直《史记新证》云:“春申君疑为黄国之后,《左传》所说‘汉阳诸姬,楚实尽之’,灭国以后归于楚,故称楚人”。黄德馨《楚国史话》说:“黄歇的生年历史无记载,他可能是被楚国灭亡了的黄国的后裔,以国为姓”。魏昌的《楚国史》也持同样看法。
不过我们如果仔细审视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说法和春申君黄歇同时代的战国晚期人韩非的论述,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已经很明确地指出春申君黄歇是楚国王族成员,并非是被楚国所灭掉的黄国的后裔。
《史记·游侠列传》中云:“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已。近世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亲属,藉于有士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贤者,显名诸侯,不可谓不贤者矣。比如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势激也。”孔颖达:“亲指族内”。这就已经很清楚了,吴国的延陵季子、齐国的孟尝君、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都是出身于各自国家的王族。又《汉书·游侠列传》也说得很清楚,“列国公子,魏有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所谓“公子”就是春秋战国时期国君的儿子。郑玄曰:“公子,谓先君之子,今君之昆弟”,“公子,君之庶子也”,孔颖达:“诸侯之子称公子”。这些解释已经是很清楚的了。
和春申君黄歇同时代的韩非在《奸劫弑臣》中说:“楚庄王之弟春申君”。此处钱穆先生在《先秦诸子系年》中已考辨之,“楚倾襄王又称庄王”,东汉人高诱已经专门做过注解。韩非在《奸劫弑臣》中所说的“楚庄王”,就是战国后期的楚倾襄王,而并不是春秋时的楚庄王,“战国时期的很多国君都有不同谥号兼用的情况,后来的人不考证”,往往混为一谈。
那么楚国公子春申君的身世也就很清楚了,他是楚怀王的庶子,楚倾襄王的亲弟弟,并不是春秋时期被楚国所灭掉的黄国的后人。《左传》中记载楚国在用人上实行血亲优先制度,很多重要职务都由公族担任,所谓“内选于亲,外选于旧”,非公族出身很难在楚国执政和掌握大权,春申君黄歇怎么可能是异姓贵族?
楚公族多以封地为氏,《通志·氏族略》云:“三代以前,姓氏分而为二,男子称氏,妇人称姓。氏所以别贵贱,贵者有氏,贱者有名无氏。 姓所以别婚姻”,春申君可能早年曾经被封在黄国故地,所以以黄为氏,其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王子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