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年，宰相李义府改葬祖墓，将七个县的百姓抓来义务劳动。一个县令为巴结李义府，自己亲自上阵，不想却死在了工地。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宰相把县令逼死了。唐高宗见此情景，便找李义府来谈心。 李义府走进紫宸殿时，手里还捏着工部新呈的墓地图纸。唐高宗刚提起县令累死的事，他突然涨红了脸："陛下莫听小人谗言！臣这是给祖宗尽孝！"唾沫星子溅到御案上的奏折，墨迹晕开一片。宦官王伏胜缩在柱子后头，想起三年前这个宰相还跪着给自己送金锭。 这个跋扈的权臣，永徽六年还是个中书舍人。那年长孙无忌要把他贬到壁州，他急得在皇城根下转了三宿。听说武昭仪正和王皇后较劲，他连夜写了"请废王氏立武氏"的奏章。第二天早朝，他成了中书侍郎，武昭仪成了武皇后。 显庆元年秋天，大理寺少卿张睿彻查牢房，发现女囚淳于氏不见了。看守支支吾吾说是暴病身亡，可有人看见这女人坐着李府马车进了光德坊。张少卿刚写了弹劾奏章，当晚就被发现溺死在曲江池，怀里揣的状纸泡成了纸浆。 御史王义方抱着必死的决心上奏，朝堂上念了整整半个时辰。李义府歪在胡床上嗑瓜子，等王御史念完才懒洋洋开口："陛下，臣冤枉啊。"第二天，王义方被贬去莱州管户籍，李义府升了右相。长安城的茶客都说："李猫挠人不见血，这话真不假。" 龙朔二年春闱放榜，新科进士李崇德捧着族谱求见。他自称是赵郡李氏旁支，硬要和宰相攀亲戚。李义府摸着族谱上墨迹未干的字，突然把茶碗砸过去："去年老夫被贬时，怎不见你来认亲？"三个月后，刑部上报李崇德在狱中自尽，案卷里夹着撕成两半的族谱。 唐高宗在麟德殿批折子，看到弹劾李义府的奏章堆成小山。他召来心腹许敬宗："李相这些年是不是太过分了？"许敬宗擦着汗说："陛下仁德，总得顾全武皇后的颜面。"话没说完，外头传来李义府的吆喝声："把那棵南海珊瑚树搬进来，给陛下解闷！" 八月十五中秋宴，李义府喝多了酒，当众扯着户部侍郎的衣领骂："去年修我祖坟的石料，为何还没运到？"唐高宗摔了手中的月饼，却见武皇后正笑吟吟给李义府斟酒。那晚的月亮特别圆，照得太极殿前的血渍发亮——有个小太监收拾碎瓷片时割破了手。 乾封元年开春，李义府改葬祖父的排场惊动七县。三原县令王德俭带人挖了三天坟，累得吐血死在墓坑里。长安街头的童谣突然变了调："李相修坟七县哭，王令填土黄泉路。"唐高宗在蓬莱宫摔了砚台："再不治他，朕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流放诏书送到李宅时，他正在把玩新得的和田玉镇纸。宦官念到"除名流巂州"，他忽然大笑："当年武皇后送我的夜明珠，还在崇仁坊宅子里收着呢。"出春明门那日，百姓往囚车里扔烂菜叶，有个老妇啐道："我儿给你修坟累断腰，你也有今天！" 三年后的腊月，巂州官舍里弥漫着腐臭味。李义府蜷在草席上数身上的脓疮，窗外飘来炖羊肉的香气。他突然想起显庆五年的上元节——朱雀大街挂满他题字的灯笼，百姓见他的轿子就跪。现在连送饭的衙役都捂着鼻子，把粥碗扔在门口就跑。 长安城里，许敬宗正在给新宰相上课："看见没？这就是当狗不知收敛的下场。"新宰相盯着案头李义府送的翡翠笔洗，悄悄把它锁进了库房最深处的箱子。武皇后听说李义府死讯时，正在给太平公主梳头，金篦子顿了顿："把那箱波斯地毯烧了吧，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