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刚抖落第一串花苞，小孙子阿宝就扯着奶奶的蓝布围裙角，把燕子形状的风筝蹭上了槐花香。春分日的风像刚从解冻的溪水里捞出来，带着青苔的潮湿，掠过孩子攥紧棉线的通红指节。 风筝线轱辘在青石板上滚出清脆的响，阿宝撒开脚丫追着那抹瓦蓝。新换的灯芯绒裤管下，脚踝处翻着两朵雪白的袜边，跑起来像两只扑棱的菜粉蝶。柳絮趁机钻进他后颈窝，痒得他缩着脖子咯咯笑，却不肯松开被风拽得笔直的棉线——那燕子正啄着云絮筑巢呢。 "慢些跑！"奶奶的呼唤追不上孙儿的身影。阿宝的塑料凉鞋踩碎了满地阳光，忽然在田埂边刹住车：风筝尾巴挂住了野杏树的枝桠。他踮脚去够，发梢沾了朵早开的婆婆纳，却见奶奶已踩着碎石子路走来，别在襟口的缝衣针还晃着细银光，三两下就把断翅的燕子补得能驮动整个三月的风。 夕阳坠进麦苗地时，风筝线轱辘躺在野花丛里打盹。阿宝趴在奶奶膝头数天上的星子，指尖还粘着槐树汁液的甜腥。夜风拂过晾在竹竿上的燕子风筝，翅尖的补丁微微鼓起，藏着白昼里所有的奔跑与欢叫，此刻正同新生的萤火虫一起，在春夜里轻轻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