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是谁,已不可考,只知道他是西汉屯边的河西燧长,他的青春和生命早已化作粒粒黄沙

暖阳温暖人心 2025-03-31 09:58:46

徐宗是谁,已不可考,只知道他是西汉屯边的河西燧长,他的青春和生命早已化作粒粒黄沙,阵阵驼铃。居延汉简的发现帮助今人还原着千年前徐宗们的生活,尽管史书没有留下任何与他有关的痕迹,哪怕只是一个字。 元凤三年(前78年),正是赵过推广代田法、耿寿昌建常平仓之际。在那个雪夜燧所里的徐宗或许不知道,他见证的正是华夏农业从耒耜到耧车、从缦田到代田的关键一跃。两千年后,当风沙再次掠过那些曾种过代田的沟垄时,我们仍能触摸到木牍上深陷的刻痕——那是农人对土地最坚韧的告白。 元凤三年,居延甲渠候官第四燧,风卷着砂砾打在夯土墙上,我蘸了蘸陶碗里的盐水,在木牍上刻下:“徐宗,觻得成汉里人,田五十亩,直五千,用牛二,直五千……”这是都尉府要的“贳卖名籍”,可我总忍不住多刻几句——给长安的妻儿,他们或许永远收不到。 晨光未露,我便被牛铃声惊醒。田卒王仲牵来官牛,那畜生左角缺了一块,是去年匈奴袭扰时被箭擦伤的。 “徐燧长,今日该耕渠北的五十亩代田了。”王仲递过牛鞭。我摸了摸牛背——按《田律》,官牛腰围减一寸,饲者笞十。去年秋,同燧的李顺就因牛瘦被罚戍边三年。 田垄上,新制的铁犁铧泛着青光。这是大司农仿赵过的“三牛耦犁”改制的单牛犁,辕弯如月,比关中的直辕犁更适河西窄田。我扶犁下地,沙土在铧尖翻涌如浪。耕满一亩时,日头刚过燧台。王仲嘟囔:“若在关中,这牛能耕三亩。”我苦笑——河西的田,土硬如甲。 正午,风沙更烈。我蹲在代田的垄沟里,摩挲着去年埋下的麦秸。赵过大夫发明的代田法确是好法子:一亩三甽岁代处,既能防风保墒,又能休耕养地。可这居延的年雨量,还不够长安一场透雨。 “燧长!渠水来了!”田卒欢呼着奔向支渠。自耿公(耿寿昌)奏设常平仓后,敦煌、酒泉的屯田卒多了三成。我们第四燧分到的水,刚够浇三十亩。我盯着木斗量水——多舀一升,罚谷一石。 暮色中,我借着烽火余光读妻的来信:“……大女君侠善纺,得帛三丈,已纳算赋。次子辅言燧寒,寄枲履一双。”帛上的字被泪渍晕开,她定是又熬夜织布了。 上月托商人带回的耧车图,不知幼子通可看懂?这新式三脚耧,日种一顷,若能用在老家觻得的田里,阿父便不必佝偻撒种了。只是关东豪强多囤耧车,像我们这样的自耕农,怕要等上三年五载。 秋收后,我带着田卒将粟米运入仓。居延城仓的墙壁足有三牑厚,粟堆上插着木楬:“甲渠候官第四燧,粟百二十石,粺米四十石。”按《田律》,屯田卒留种食,余粮尽输军仓。 都尉府的张令史拨着算盘:“徐宗,田五十亩,亩收一石五斗,当纳七十五石。今实收六十石,何也?”我指天发誓:“四月霜冻,五月蝗灾……”他冷笑:“按耿大夫的《月令》,霜降当覆蒿,蝗至应举火,尔等怠惰!”最终,我们燧被罚补种宿麦三十亩。 昨夜羌人商队经过,我用半石粟换了把旧铁镰。那羌人老者盯着我的铁犁叹道:“你们汉人的犁,比我们的弯刀还利。”我抚着犁柄上的“河一”铭文——这是河东官坊的标记。听说赵过大夫在关中教民挽犁,一夫能耕百亩。可在这河西边塞,我们五十戍卒,才耕五百亩。 今日收到家书,妻说老家分到了“公田”:“县令遵陛下‘假民公田’诏,分无地者苑田二十亩,三年免赋。”可我知道,那些肥田早被豪强“名田”占尽,分给黔首的,不过是陂泽旁的薄地。 腊月,大雪封路。我蜷在燧所里刻木牍:“徐宗,小奴二人直三万,大婢一人二万,轺车一乘直万……”这是给刺史的“财产簿”。其实我哪有奴婢车马?可都尉府说,按《户律》,燧长需有十万家赀才合规制。 燧卒牛贵凑过来取暖:“徐兄,听说长安城里,赵过大夫的耧车能边耕边下种?”我摸出私藏的《氾胜之书》残简:“何止,氾大夫说用雪浸种,可防虫害。”我们相视苦笑——居延的雪倒是管够,可种子早在秋后就被鼠类啃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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