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零三分的露珠正从消防栓的铜钮上滑落，孙子忽然在第三级台阶驻足。他卫衣帽子里的

七点零三分的露珠正从消防栓的铜钮上滑落，孙子忽然在第三级台阶驻足。他卫衣帽子里的碎发沾着晨光，随仰头动作簌簌落在肩头，像偷藏了一把金箔的松鼠。 "阿公听！"他踮脚把耳朵贴向灰扑扑的墙面，楼道里传来他脆生生的回音："小墙说它比去年长高两毫米哦。"保温杯里的陈皮香漫出来时，他正蹲着研究扶手上的木纹——那里嵌着三十年前女儿用发卡刻的歪扭小花，此刻被他用食指描得发亮。 拐角处悬着半扇彩虹，是楼上花盆漏下的水折射的幻影。孙子把橡皮糖掰成星星形状，郑重其事地摆在潮湿的台阶："送给彩虹当路费。"糖纸反光在他鼻尖跳成碎钻，让我想起女儿小时候总把泡泡糖粘在瓷砖缝，说那是银河系的车票。 越往高处春风越稠，他忽然把整个手掌覆在我手背比大小。肉嘟嘟的指缝漏出我凸起的青筋，恍若新芽攀着老藤。顶层最后三级台阶被他命名为"云梯"，非得闭眼让我牵着走。睫毛在他脸颊投下颤动的蝶影，而我们交叠的脚步声正轻轻叩打时光的琥珀——原来所有老去的年轮里，都藏着某段被春风吻过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