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陈松年在父亲陈独秀墓前的留影,姊妹四个,只剩他一人。 墓碑上"陈独秀先生之墓"几个大字清晰可见,这替代了多年来不得不使用的"陈乾生之墓"。从父亲1942年去世,到如今终于能以真实姓名立碑,这一过程耗费了陈松年二十多年的心血。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刻,定格了这位56岁男人孤独而坚毅的身影。 照相前,陈松年从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小的家庭相册,翻开泛黄的页面。相册第一页是全家福,那时的陈独秀还年轻,身边环绕着孩子们。陈松年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每个人的脸庞——大哥陈延年,1927年在上海英勇就义;二哥陈乔年,1928年同样在上海牺牲;姐姐陈玉莹,因受不了两位兄长接连牺牲的打击,精神失常后病逝。 相册后几页是妹妹陈子美和弟弟陈鹤年的照片,他们分别远在美国和香港,与祖国和家乡的联系早已变得遥远而模糊。 站在墓前,陈松年回忆起父亲陈独秀的一生。那个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创办《新青年》杂志、喊出"德先生"和"赛先生"口号的开拓者,那个在中共一大被选为中央局书记、之后在中共四大、五大任职中央总书记的革命者,曾经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在陈松年的童年记忆中,父亲总是缺席的。当他跟随母亲在安庆老家生活时,很少能见到忙于革命工作的父亲。1930年,17岁的陈松年与母亲一起去监狱探视被国民党逮捕的父亲,看到满身伤痕的父亲时,他控制不住泪水。而父亲却只是强忍着自己的悲伤,告诉儿子要做一个坚强的人。 最让陈松年珍视的记忆,是1939年到1942年间,全家在重庆江津团聚的日子。那是他第一次真正与父亲共同生活,虽然只有短短四年。父亲晚年变得温和,开始关心家人,甚至写信详细嘱咐陈松年来江津的路线和注意事项。1942年,陈独秀在病榻上的最后时刻,遗憾地提到他未能完成的《小学识字教本》:"我的《小学》,我只批注到了抛字,可我却就要这样抛他而去了。" 陈松年的成长道路布满荆棘。17岁时,他目睹大哥陈延年在上海被捕牺牲,不到一年后,二哥陈乔年也在上海壮烈牺牲。姐姐陈玉莹因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失常不久后离世。随后,母亲也在忧郁中病逝。 在抗战期间,陈松年一家经历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日军的洗劫使陈家彻底没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基础。为了生计,陈松年曾做过会计、当过教师,但都未能改变家庭的贫困状况。最终,他不得不在砖窑厂做工,靠着体力劳动维持一家人的温饱。 每天劳作归来,陈松年总会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孩子们讲述陈家的故事。尽管疲惫不堪,但他坚持将父亲陈独秀的革命经历、大哥二哥的英勇事迹娓娓道来。孩子们围坐在他身边,专注地聆听这些家族记忆。 他的妻子同样竭尽全力支持家庭,在铁路工地上抬土、修补火柴盒,干着各种繁重的体力活。然而,长期的过度劳累最终导致她病倒并离世,留下中年丧妻的陈松年独自抚养四个孩子。 1953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改变了陈松年的命运。毛泽东乘坐洛阳号军舰在长江沿岸巡视,到达安庆时,他向当地领导询问陈独秀家人的情况。得知陈独秀的儿子还在安庆靠做砖窑工维持生计,毛主席表示需要给予帮助。 毛泽东与陈独秀的渊源可追溯到早期革命时期。在北大求学期间,毛泽东曾多次聆听陈独秀的讲课,深受其影响。他称陈独秀为"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并曾评价说:"他对于我的影响,也许超过任何其他人","正是在陈独秀、李大钊的带领下,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党"。 在毛泽东的关注下,安庆地方政府很快确认了陈延年和陈乔年的烈士身份,给陈松年颁发了烈士证书。中央还责成安庆地方委员会每月发给陈松年30元生活补助金,相当于当时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随着政治环境的逐渐缓和,陈松年被推选为安庆市政协常务委员和安徽省文史馆馆员。作为政协委员,他开始有机会在正式场合为父亲陈独秀的历史贡献发声。在一次政协会议上,陈松年作了一次意义重大的发言,详细回顾了父亲在中国革命史和新文化运动中的贡献,呼吁对革命先辈给予公正的历史评价。 陈松年最牵挂的,仍是父亲的墓地。在父亲1942年去世后,由于经济拮据和政治原因,陈松年只能用"陈乾生"这个名字为父亲立碑。多年来,墓地无人修缮,荒草丛生,甚至有部分被挖掘用于修建公路。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历史开始了新的转折。邓小平对陈独秀墓碑作出亲自批示,表示可将其作为历史文物加以保护,并指示安徽省考虑从地方财政拨款重修。安徽省随后拨款三万元用于修缮陈独秀墓碑。终于,墓碑上的名字从"陈乾生"恢复为"陈独秀",碑文内容也从"乾生"改为"仲甫"再到"独秀"。
1966年,陈松年在父亲陈独秀墓前的留影,姊妹四个,只剩他一人。 墓碑上"陈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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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9 17: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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