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汇款三十万作我的北京研究生学费。男友得知后激动地说：别读了，把钱给我，咱买婚房，早点结婚。 手机银行显示三十万余额，我屏住呼吸。母亲只微信留言好好学习，配三个笑脸表情。 男友正剥虾，动作骤停，红油滴在桌布上。三十万？他擦手，计算器噼啪作响：南五环新房首付四十五万，我存十六万，加上这笔钱正好…… 我食欲全无。三小时前我收到北大认知神经科学录取通知书，导师邮件里的文献包还没打开。烧烤摊烟雾缭绕，邻桌男生高呼：毕业就结婚！ 婚房写谁名字？我问。男友把虾肉堆我碗里：咱俩的，先领证。他订婚戒指硌我手，两千八的地铁口买的。 我忆起去年暑假，母亲在邮局柜台前数了四遍八千块学费，柜员白眼直翻：这点钱还分两次存？她赔笑：闺女北京上学，花钱多…… 这是我的学费。我声音沙哑。男友筷子敲桌，周围瞬间安静。读研？你导师不是说自费吗？两年学费十二万！他掰指头算：毕业你都二十六了，找工作、生孩子都要时间！ 烤鱼咕嘟冒泡。我看着男友T恤上褪色的卡通图案，想起大四冬天他等我在自习室，鼻尖冻得通红。那时他说：等你考研，我天天送饭。 我妈抵押了老房子，我拿出银行卡，她说那是养老钱。男友抓住我的手，房价涨得快，等两年…… 地铁站分手，他没吻我。我拿着入学协议，比结婚登记表厚实。进站口风吹起海报，房地产广告写着爱她就给她一个家，旁边是北大夏令营招生简章。 半夜母亲视频来电。墙纸还是我高考那年贴的。咋还不睡？她凑近布满血丝的眼睛，妈算利息呢，抵押贷款每月还两千四……镜头晃到冰箱，贴着我的快递单，胶带都卷起来了。 我在朝阳公园看房，中介说飘窗能改婴儿床。路过北大东门，我下车了。学生抱着文件夹跑向实验楼，讨论着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在我耳畔回响。 手机震动，男友发来新房样板间视频：主卧飘窗送面积。我站在生科院公告栏前，看着赴美深造的喜报，玻璃映出我的身影扎着和母亲一样的低马尾，手里攥着三十万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