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当贾斯汀·特鲁多宣布辞去加拿大总理职务的时候,他的对手加拿大保守党洋溢着了喜悦的氛围。当时,保守党在民调里领先25个百分点,这是巨大的领先优势。相比之下,执政党自由党的支持率只有可怜的19个百分点。民调显示,无论何时举行大选,保守党都将轻松击败自由党。
但一位长期从事民意调查的资深加拿大民意调查员弗兰克·格雷夫斯很快就发现了不同的情况。格雷夫斯开始注意到保守党的支持率突然出现意外的下降趋势。但因为他是一位自由党支持者,强烈反对保守党领袖皮埃尔·波利耶夫。格雷夫斯的观察没有引起重视还遭到嘲笑。 而随着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越来越多地谈论吞并加拿大和发起关税战,保守党25个百分点的领先优势化为乌有。现在,格雷夫斯预测自由党领袖马克·卡尼将轻松获胜。
格雷夫斯在接受《政治报》杂志采访时表示:“这是史无前例的,我从未见过加拿大的选民格局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加拿大将在4月28日进行大选,格雷夫斯从民调的角度解读了特朗普是如何颠覆加拿大大选的呢?
格雷夫斯认为导致民调大转弯的最大因素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以及特朗普政府发出的一系列信息,不仅仅是关于吞并加拿大和关税。特朗普对于重建加沙的计划,在结束俄乌战争谈判中对乌克兰的态度,还有小罗伯特·F·肯尼迪的任命等,这些都在加拿大的政局中造成了影响。 加拿大民众在民调中被提问:“你们觉得特朗普政府的表现和你们预期的差不多吗?是好很多还是差很多?”加拿大人本来也没指望会有什么好结果,但绝大多数人都说:“哦,不,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在加拿大产生了反弹效应。 而因为特朗普说加拿大英国成为美国的第51州,此前处于35年来最低点的民族认同感,也开始回升。加拿大人开始意识到:“哦,他们要吞并我们了?” 这使得民族归属感急剧上升,也是自由党获得高位的主要原因。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导致特朗普上台和英国脱欧的那些力量,在加拿大也同样发挥着作用。很多人称之为“右翼民粹主义”。加拿大保守党支持者普遍支持特朗普的可能性远高于自由党,是后者的25倍。并且和美国大选类似,加拿大保守党也吸引了很多对现状不满,厌倦了特鲁多的自由党的摇摆选民。
美国是加拿大最大的贸易伙伴,所以在政治议程中最优先的问题之一是加拿大如何与美国谈判未来的贸易关系,以及所有围绕关税的问题。在特朗普大打贸易战的时候,加拿大自由党的新领导人马克·卡尼的履历具备着独有的优势。
卡尼在金融领域经验丰富,曾在加拿大财政部担任高级副部长。2007年,他被任命为加拿大中央银行行长。随后就遭遇了金融危机,国家陷入深度衰退。而他在中央银行的领导受到广泛赞誉,成功引导加拿大度过了经济大衰退。后来,他还被英国挖角担任英国英格兰银行(Bank of England)行长,成为英格兰银行超过300年的历史以来第一位非英国籍的行长。 民调研究人员发现,加拿大选民在未来的联邦选举中把选票投给谁的一个关键考量就是,谁能最有力对抗特朗普。而卡尼在处理全球经济危机上有过成功经验。他被认为能够更好地促进经济增长、更好地解决生产力问题、以及更好地应对通货膨胀的优势。通常情况下,这些领域是保守党占据优势的部分。但特朗普导致的经济问题被放大和卡尼自身的经验,都让自由党占据上风。 在赢得党内选举以后,卡尼就对美国发出了极其强硬的信号。卡尼说:“美国不是加拿大。而加拿大永远都不会以任何方式、形态或形式成为美国的一部分,我们并不想要这场争斗,但他人若要挑衅,加拿大人随时奉陪。所以美国人不要搞错了,在贸易领域,就如同在冰球赛场上一样,赢的会是加拿大。”
保守党的领袖普瓦利耶夫一直在有效地培育民粹主义力量。他开展了一场非常严谨的竞选活动,主题就是“特鲁多糟糕,加拿大支离破碎,取消税收”。这其实和美国大选中特朗普攻击拜登差不多,并且也很奏效。 但突然之间,随着特朗普的吞并言论,加拿大人开始关注关乎主权的生存威胁,普瓦利耶夫的这些话对很多加拿大人来说开始变得空洞无物,普瓦利耶夫需要做出改变,但对他来说很难。
首先,当你距离赢得政府选举只有一步之遥时,很难放弃一个一直非常有效的框架。第二个问题是普瓦利耶夫被妥协了。因为他的核心选民群体,也就是25%的选民,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到担忧。他们喜欢特朗普,认为加拿大如果会成为第51个州可能也并非坏事。这让普利瓦耶夫更难改变立场。如果他针对特朗普,那么很可能会流失自己的核心选民。保守党尝试了很多方法,试图给卡尼贴上“第二个特鲁多”的标签,但都并没有深入人心。 克林顿的民意调查专家斯坦利·格林伯格曾对格雷夫斯说:“赢得选举的关键有三点。第一是情绪,第二是情绪,第三也是情绪。” 因为特朗普的影响,选民的情绪现在站在加拿大自由党和自由党领袖卡尼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