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结婚8年的凌叔华，和27岁的武大外籍教师朱利安，正在屋里缠绵，不料，丈夫陈西滢破窗而入，逮个正着。他向出轨的妻子，提了3条路，任她选择。 武汉大学珞珈山的洋楼里，1935年秋雨敲打着玻璃窗。 凌叔华旗袍领口的盘扣被扯落第三颗时，陈西滢的皮鞋正踏碎露台的月季丛，这位素来矜持的文学院长竟翻窗跃入客房，西装前襟沾满带刺的花枝。 满地狼藉中，三人目光相撞的刹那，朱利安·贝尔的琥珀袖扣滚进床底，像颗凝固的偷情心脏。 这场风暴酝酿了八年。 1927年新婚燕尔时，陈西滢将妻子那件绣玉兰的粉缎旗袍锁进樟木箱“，为人师表需端庄”。 彼时凌叔华尚不知，丈夫刻板的英伦绅士作派会化作囚笼。 当武汉大学推行“教授家属不得任教”的铁律，她画笔下的工笔花鸟渐渐洇出怨愤的墨团。 英国诗人朱利安的到来像投进死水的石子。 这个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外甥，在凌叔华讲解齐白石画作时突然握住她蘸墨的腕，“你的眼睛像未干的水墨”。 陈西滢浑然不觉引狼入室，反让这位剑桥才子担任女儿陈小滢的英文家教。 偷情在1935年深秋败露。 陈西滢凝视着妻子颈间陌生的吻痕，竟递出三条路，离婚予自由，分居保名分，或与情人永诀重修旧好。 凌叔华指尖掐进掌心选择第三条，却在朱利安登船离华时狂奔码头，杏色丝巾在江风里招摇如降旗。 更讽刺的转折发生在墓园。 1937年朱利安战死西班牙的噩耗传来，凌叔华将悼念信札混进画稿寄往英国。 陈西滢在书房灯下替她修改英文文法，钢笔尖却戳透信纸，那页写着“他的怀抱是我唯一的春天”。 此后三十年，这对夫妻在伦敦公寓分室而居，凌叔华的画展请柬总印着“陈源夫人”，展厅里却永远挂着朱利安相赠的威尼斯面具。 1990年春，北海公园柳絮落满担架。 弥留之际的凌叔华突然攥紧女儿，“看，琉璃瓦.”陈小滢抬眼望去，九旬老母凝视的竟是少年徐志摩题赠她的诗碑。 当夜监护仪归平，遗嘱执行人打开她贴身锦囊，里面既无朱利安的袖扣，也无陈西滢的婚戒，只有半片风干的玉兰花瓣取自1924年泰戈尔访华茶会，她与陈西滢初遇时簪在鬓间的那朵。 无锡陈家墓园合葬碑前，陈小滢摆放的祭品耐人寻味，左侧是凌叔华巴黎画展的请柬，右侧是陈西滢批注的《古韵》手稿，居中却供着半块彩色玻璃，取自1935年秋被撞破的那扇窗。 阳光穿透碎片时，虹影恰笼罩“陈源凌瑞棠夫妇”的鎏金刻字，恍如那段从未愈合的婚姻，在时光里析射出斑驳光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