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那会儿,语文老师爱看《故事会》,有天在课堂上给我们念了个故事,我印象老深了,后来还凭着记忆把故事找了出来。
故事说的是,有个叫塞南湖的地方,湖边住着两兄弟。哥哥痴迷《三国》,干啥都爱算计;弟弟喜欢《西游》,见人就讲忍让。哥哥老劝弟弟改看《三国》,弟弟也总让哥哥改读《西游》,可谁都没听谁的。
有一天,天阴沉沉的,眼看要下雨。哥哥跟弟弟说:“家里干货没地儿收,你去街上买个瓷坛回来。”弟弟应了声,哥哥就递给他钱,出门时还塞了把伞。
弟弟往街上走,到了杨泗桥那儿,瞧见一个瞎子站在双木拼成的桥边,不停地唉声叹气:“哪位好心人,扶我过个桥呗!”弟弟二话不说,把伞把递给瞎子:“我扶你过去。”
等过了桥,瞎子却攥着伞把不撒手。弟弟说:“桥都过了,松手吧。”瞎子却说:“桥过了,该你松手了。”弟弟急了:“这伞是我的,凭啥我松手?”瞎子也梗着脖子:“这伞是我的,凭啥我松手?”
正巧有几个路人经过,兄弟俩就让他们评评理。瞎子抢先说:“我这伞有证据,有16根伞骨。”原来他过桥时就偷偷数过了。路人一数,还真是16根,都认定伞是瞎子的。弟弟心里委屈,可也只好认栽。
弟弟接着往街口走,到了考棚坪,看见一家面馆,就进去吃面。他刚坐下,身后就进来一个人,挨着他坐下了。老板问弟弟吃啥面,弟弟说要碗光头面。又问那人吃啥,那人说要碗牛肉面,再加俩鸡蛋,还催着快点上。老板就先给那人下了牛肉鸡蛋面端过去,接着才给弟弟下面。弟弟心想,人家说不定有急事,就没计较。
那人吃得快,吃完后,冲着老板朝弟弟努努嘴,老板看了弟弟一眼,点点头。弟弟没明白啥意思,也没多想。结果吃完面付钱时,老板却把那人的面钱也算到他头上了。弟弟说:“他吃的面凭啥我付钱?”老板说:“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他走的时候当着你的面示意让你付钱,你也没反对啊!”弟弟知道再争也没用,只能自认倒霉,付了钱,接着往瓷坛铺走。
瓷坛铺在正街下边桥旁边,那天守店的是老板的儿子。这小伙子,估计是毛手毛脚的,心里还惦记着隔壁裁缝铺的姑娘,早上搬瓷坛上架的时候,一不留神,把一个瓷坛给撞成两截了。他怕他爹回来揍他,就把破瓷坛拼好裂缝,摆在柜台上。弟弟进门买瓷坛,他赶紧迎上去,把弟弟领到破瓷坛前。弟弟不知道咋回事,伸手一搬,下半截“砰”地掉地上了。老板儿子立马冲过来骂他,说店里最好的瓷坛被他打烂了。弟弟心里明白这是被人算计了,可又说不清楚,只能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赔了。
弟弟没买到瓷坛,还憋了一肚子气,回家跟哥哥如实说了。哥哥没怪他,就说:“明天看我的。”
第二天,哥哥带着弟弟又往街上走。到了杨泗桥,远远就听见瞎子在桥边喊:“哪位好心人,扶我过个桥呗!”哥哥问弟弟是不是昨天那个瞎子,弟弟说是。哥哥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一推,瞎子踉跄几步,掉到桥下去了。桥下的水虽然急,但不算深,瞎子呛了几口水。哥哥又跳下去,把瞎子捞了上来。
瞎子连声道谢,问救命恩人叫啥。哥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留啥名啊!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下边桥瓷坛铺的。”哥哥又说:“你知道刚才推你下水的是谁不?”瞎子说:“我又看不见,哪知道啊。”哥哥说:“就是街口边考棚坪面馆里的。”
瞎子听了,立马跑到面馆,抄起手里的扶手棍,见啥砸啥,把一屋子的碗碟锅灶砸了个稀烂。面馆老板赶紧叫了一帮伙计,把瞎子按在地上,一边打一边问为啥无缘无故砸他店铺。瞎子不吭声,只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啥害我,把我推下桥去?”面馆老板问谁说的,瞎子说:“瓷坛铺的伙计亲口跟我说的!”面馆老板一听,也不管瞎子了,带着伙计,拿着短棍,气势汹汹地冲到瓷坛铺。可怜一屋子的瓷坛,全成了碎片。
后来,瓷坛铺老板把面馆老板告到县官那儿,县官又把瞎子抓来审问。瞎子怎么也说不清楚,县官没办法,只好认定是瞎子闹事,把他打了五十大板。
哥哥听说瞎子被打断了腿,面馆和瓷坛铺都关了门,心里挺不是滋味,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改读《西游》了。正想着跟弟弟说呢,弟弟突然坐起来说:“哥,从今往后,我就改看《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