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5年，书生黄子澄上京赶考，会试、殿试都考了第一，眼看就要封状元了。 朱元璋突然问道，你多少岁了？黄子澄回答学生34岁。 黄子澄的科举之路浸透着底层文人的血汗。 他是江西分宜的佃农之子，自幼七岁便需拾柴贴补家用，唯一藏书是半卷破烂《论语》。 无钱购纸时，他以竹枝在晒场泥地上勾画经义，冬夜墨冻则呵气化冰，指尖布满皲裂血痕。 1384年乡试放榜，这个曾因衣衫褴褛被驱赶的考生竟高中亚元，背囊里却仍塞着母亲连夜缝补的布袜袜底密匝的针脚，是寒门跨越阶层的最后一层铠甲。 南京会试场上，黄子澄的策论震动考官。 文章以井田制比赋税改革，用周礼解兵制困局，墨迹淋漓处仿佛能听见他少时放牛目睹田赋逼死农人的哭嚎。 出身贫寒的他要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更懂得百姓的处境。 当主考官将朱卷呈至御前，朱元璋却被殿侧一幕触动。 众贡生锦袍玉带间，唯黄子澄躬身遮掩袖口破洞，那截磨透的麻布袖缘，恰似洪武盛世华丽袍服上的补丁。 他的衣着打扮在这个场景内道显得格格不入，但是没有办法。 到了殿试策论环节，黄子澄对屯田制的剖析令群臣惊叹。 他提议军户轮戍时携眷垦荒，既可固边防又能增粮产，兵部尚书暗叹此策若行可省百万军饷。 然而朱元璋的年龄之问如冰水泼面，那时候的34岁在洪武朝堪称高龄。 开科以来13位状元平均仅24岁，最年长者不过28。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事情的时候，突然脑中闪过两道阴影，元末老儒结党乱政的旧事，与太子朱标早逝留下的权力断层。 最终朱笔划过，状元换成年轻十岁的任亨泰。 黄子澄接探花冠带时指节发白。 宫门外新科进士跨马游街，他却在秦淮河畔撕碎半首《蟾宫赋》。 残稿随波漂远时，尚不知这道年龄门槛将如鬼魅般缠绕终生。 本想凭借知识改变命运，即使才华横溢，依旧无法如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之后的他被分到翰林院，冷板凳上的黄子澄，却因一场暴雨迎来转机。 1391年夏，太子朱标灵柩出殡途中遇雷雨，当时送葬队伍乱作一团。 只有黄子澄冒雨扶稳皇孙朱允炆车驾，自己跌入泥泞却高举《孝经》护住文书。 然而就是这份狼狈中的忠耿，让他成为东宫伴读。 东角门凉亭内，15岁的朱允炆指向藩王舆图忧心忡忡。 黄子澄以茶盏排布天下，周王居中原如箭镞，燕王据北平似弓弦，指尖猛叩燕王标记，然弦需箭方可发！ 他的一番言语让少年皇太孙眸中燃起火苗。 这番“先弱后强的削藩策，实为科举遗憾的补偿性豪赌，34岁错失状元的书生，誓要助17岁少主完成朱元璋未竟的集权大业。 1399年开封深夜，周王府地窖翻出的龙袍尚带霉味。 黄子澄抚摸着藩王名录上第一个朱砂叉，不知自己正重蹈朱元璋的偏执。 当年帝王嫌他过熟，此刻他亦视年轻藩王为心腹大患。 当湘王朱柏在荆州王府自焚，烈焰吞没的何止王府典籍，建文帝见塘报痛哭时，黄子澄却盯着朱柏28岁的年龄怔忡，恍见二十年前金殿上跪着的自己。 1402年靖难军破城前夜，黄子澄在签押房写下绝命诗。 笔锋在荐景隆误国句崩裂，他力荐的李景隆时年38岁，恰是当年自己殿试时的年岁。 刑场上五马分尸的剧痛中，他听见朱棣冷笑，老书生误国该杀！ 54岁的白发随肢体飞散，应了1385年朱元璋的隐忧，年龄从未是问题，失衡的野心才是绞索。 昆山马鞍山麓，黄子澄墓碑忠悫二字在雨中沁出血色。 1850年某江西书生赴考途经，见碑文三十四岁探花忽掩卷长叹。 他最终放弃仕途回乡办学，学堂楹联墨迹淋漓，莫叹冯唐易老，休悲李广难封，功名无计问春秋，黎庶有心载汗青。 可光有一份忠心又有何用，最终还是皇权争斗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