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麟征在战场上有一句口头禅：枪口抬高一寸，阵地就不保；人情放低三分，指挥才硬气，可对他身边那个陕西老乡杜聿明来说，这句话可不好使。一个粗犷霸道，一个细腻隐忍，两人从黄埔一期走出来，又一同爬上将军宝座，却始终隔着一层枪膛冷铁。 1932年，霍邱战役，关麟征带兵突进，被红军包了饺子，危急时刻，是杜聿明带着部队从侧翼冲进去，把他救出来的。 按理说，这算救命之恩。但战后，关麟征一脸不服，说杜是借机出风头，专门挑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来“捡人情”，杜一句话没回，转身走了。 他们不是普通同乡，都出自黄埔一期，一个陕西兴平、一个陕西米脂，却完全是两条路数。 关麟征出身穷苦，打小在陕北荒山窝子里放羊，走进黄埔前连饭都吃不饱，杜聿明呢，父亲是清末举人，自己读私塾、讲章法，行伍中也颇有读书人的劲头。 这点，关麟征看不惯，早年在黄埔读书时就冷嘲热讽：“有读书那股劲，还来当兵？”杜笑笑不语，两人之间，早早埋下了不快。 后来进了25师，关是师长，杜是副师长，部队要搞现代化训练，杜搞了一套德国顾问留下的演习章程，翻译得清清楚楚。 关麟征一看就烦，劈头盖脸一句：“咱是中国兵，不是德国兵！”直接把演习方案撕了，杜聿明没吭声，晚上回营帐，自己拿笔记下来，心里却寒了。 更大的不快是在长城抗战时爆发的。 1933年，南口战役爆发，25师和敌人打得昏天黑地，关麟征不幸负伤，指挥权临时交给杜聿明。 杜打得还不赖，靠着机动防守和铁路沿线布防，硬是把日军主攻方向拖住了，可战后，军政部只奖了关麟征一个青天白日勋章，杜连封口令都没收到。 这事，杜心里有数，关把功劳都报给了自己，没提副手指挥。 杜忍了，但也心里敲了警钟，几个月后，他借口进修，转头投奔了老上司徐庭瑶，再没回25师，跟关麟征“拜拜了您”。 两人真正翻脸，是在第五军军长的人事上。 1938年，杜聿明奉命筹建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200师，后来扩编为第五军，这是蒋介石的重点培养对象，算是国军的精锐新军。 到了1939年，蒋介石突然动念头，想换人指挥，让关麟征接替。 杜聿明知道后，直接向徐庭瑶拍了桌子：“要是关来了，我立马交印章。”这不是虚张声势，杜是真不想回到“被架空”的老局里去。 徐庭瑶火速联络白崇禧，两人联名写信给蒋介石，说：“关麟征是老派山地作战，根本不懂机械化，让他带第五军，是断送部队前途。” 蒋介石犹豫了一晚，最后签了“杜留任”。 这下好，第五军彻底脱离了关的体系，成了杜聿明手上的一张王牌，杜提拔郑洞国、邱清泉等干将，主打“全军现代化”，而关麟征这边，守着52军，开始搞自己那一套陕西帮。 关把张耀明调进师部，几次想提拔老家部队干部，却被陈诚压了回去，一次会议上，郑洞国提出训练方案，关麟征当场拍桌：“我不要这套洋玩意儿！”连旁边的副军长都看不下去了。 从这以后，杜系和关系彻底分家，一水不犯一火。 最明显的一次冲突，是1945年东北局势紧张时。 杜聿明被任命为东北保安司令，带兵抢占长春、沈阳等地，关麟征在南京听说，脸一沉，直接对外放话：“这个人不懂东北，也不会打野战，如果换我，三个月拿下林彪。”这句话传到杜耳朵里，他只笑了一句：“不是战场换人，是风向换人。” 到了1948年，徐州会战爆发，关麟征已被边缘化，只管些杂兵，杜聿明却当上了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指挥数十万大军，号称“剿总第二号人物”。 有人问关麟征：“你咋不去徐州？”关只冷笑：“你去问陈诚，我是哪个派的。” 其实他心里明白，蒋介石身边已站满了杜聿明、白崇禧这一派的人，自己这一套“打出来的感情”，终究抵不过“人脉写出来的战功”。 两人同为陕西人，同为黄埔一期，按理说该是并肩作战、同舟共济，可军队不是讲乡情的地方，讲的是体制、资源，还有谁更适合在这个时代往上走。 杜聿明选了忍，选了专业化、现代化；关麟征选了拼，选了老资格、老部下，这一路走来，两人越走越远，到最后，连寒暄都免了。 参考资料： 《黄埔军校将帅录》，中国文史出版社，2003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