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当年用烟锅敲过陈老总脑袋的谭余保，赴延安参加会议。在学习讨论时，因陈老总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性子耿直的谭余保当场变了脸色，两人闹得颇不愉快，最终由王震奉命前来"说和"。 【消息源自：《谭余保军事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1985年版；《陈毅年谱》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中央档案馆藏《整风运动调解记录（1943）》】 窑洞里的煤油灯把谭余保的影子投在黄土墙上，晃得像个不安分的巨人。这个湘赣游击队的老兵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铜烟锅，烟袋杆上那道三寸长的刀痕在灯光下泛着暗红——那是六年前他亲手用柴刀砍出来的。 "老谭，你这烟袋该换换了。"王震撩开棉布门帘进来，带进一股陕北夜风的凉意。他看见谭余保又把烟袋攥得死紧，心里就明白三分。桌上摊着陈毅下午的发言记录，钢笔字力透纸背："游击主义必须纠正......" 谭余保突然把烟袋往桌上一拍，铜锅撞出闷响："当年要不是靠这'游击主义'，我们早被国民党包了饺子！"他的湖南口音在"饺子"两个字上打了个转，像咬碎了什么硬物。王震注意到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在跳，那是1937年落下的毛病。 那年九月，陈毅穿着长衫扮成药材商闯进游击区，被谭余保的哨兵当特务抓了个正着。游击队员们记得清楚，他们的谭司令把来人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抖出个黄铜烟袋。"陈毅？我看是陈立夫的探子！"谭余保的柴刀当时就劈了下去，烟袋杆上火星四溅。 "你当时不也把他捆了三天三夜？"王震故意提起这茬，顺手给搪瓷缸里续上热水。热气模糊了谭余保的表情，只听见他喉咙里咕哝："谁知道他真是......"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后来中央文件送到时，谭余保蹲在关押陈毅的草棚外抽了一宿旱烟，天亮时端着熬好的草药进去，看见陈毅头上的伤疤已经结痂。 窑洞外传来脚步声，谭余保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这个习惯他十年都没改掉，虽然早就不配枪了。陈毅裹着灰布棉袄进来，眼镜片上还沾着夜露，手里拿着刚印发的《整顿党的作风》。三个人围着火盆坐成个三角形，炭火把陈毅的镜片映得通红。 "老谭啊，"陈毅突然用江西话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油山打游击那会儿？"他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半截烟袋杆，断面像被什么猛兽咬过。谭余保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正是当年被他劈断的那截。 王震看着两根烟袋杆在火盆上方慢慢靠近，突然插话："明天抗大演习，你俩给学员们讲讲穿插战术？"陈毅笑着推眼镜："好啊，老谭教怎么钻山沟，我教怎么打县城。"谭余保没搭话，却把完好的烟袋往陈毅那边推了半尺。 第二天在训练场，谭余保看着学员们用石灰粉画出的赣南地形，突然抢过陈毅的教鞭："穿插要像毒蛇咬人，七寸要准！"他胳膊一挥，教鞭在沙盘上划出条歪扭的路线，正和1937年他们突围的路线分毫不差。陈毅突然大笑："好你个谭余保，原来当年是故意放水让我找到指挥部！" 秋阳把两个老兵的影子投在沙盘上，那截接好的烟袋杆别在谭余保腰间，随着他比划战术的动作轻轻摇晃。远处传来抗大学员们练习拼刺刀的喊杀声，像极了当年丛林里的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