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路上,一位不足一米四高的女战士,独自背负着一名成年男子,翻越了两座巍峨的山峰。
1934年深秋,贵州山区连日阴雨,某天雨过天晴,峡谷中突然枪声大作。泥泞遍地,危秀英在伤员中艰难寻找,发现一位红一军团政治部干部廖志高高烧不退,奄奄一息。这位不到一米五的江西姑娘毫不犹豫地将身材高大的廖志高扛起,瘦弱的肩膀吃力地承受着沉重的重量。战友们劝她放下,但她坚定地向前走,嘴里坚定地说,她背的人,死神也带不走。
夜色中,她冒着风雨,背着廖志高艰难前行。想起家乡治疗高烧的土方子,她用残雪和泥土敷在廖志高腋下,冰冷的泥土让他直打哆嗦。这个方法,是她小时候治疗癔症时母亲教她的。天亮时,廖志高退烧了,看到背着自己的姑娘脚底磨出血泡,泪水夺眶而出。危秀英却笑着说,能走就行,管它脚好不好看。
这股坚韧,源于她苦难的童年。六岁时被卖作童养媳,饱受虐待。1930年,红军招募女兵,她看到宣传员手中的剪刀,仿佛看到了斩断枷锁的希望,毅然剪去长发,参军入伍。从炊事班到卫生队,她总是冲锋在前,长征途中,她甚至用自己的棉衣给患病的战友当尿垫,自己却穿着单衣,笑着说跑起来就暖和。
时光飞逝,二十二年后,1956年,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已是广东省劳动局副局长的危秀英与成为四川省委第一书记的廖志高意外重逢。廖志高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说从未道谢。危秀英笑着说,早知道你是大干部,当初该让你写个欠条。 回忆起那场雨夜,那碗用雪和泥土做的“药”,以及她磨出血泡的双脚,气氛凝重起来。危秀英感慨,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着,眼眶湿润了。
2005年,95岁的危秀英在广东逝世。后人整理遗物时,发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放着剪断的长发,磨损的长征绑腿带,以及一张泛黄的合影——那是廖志高全家来广州探望她时拍摄的。 人们常问她当年如何背得动,她总是笑着说:枪在后头追,红旗在前头引,哪顾得上想那么多。危秀英的经历,被永远铭记在贵州省档案馆的卫生队花名册上,她的名字后写着“善救急症”四个字。
她曾说:“什么英雄好汉,都是被逼出来的活法。”这句话,也刻在了湘江战役纪念馆的石碑上,旁边是那张她背着行军锅的照片。 她平凡却伟大的事迹,如同那浸透汗水的绑腿带,历久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