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拿起笔,一口气画下一串墨葡萄,笔锋狂扫,墨汁四溅,他站起来踢翻纸案,大骂一句:“狗屁文章、狗屁科举,害我一生!”这年他五十多岁,蓬头垢面,身上披件破袍,住在绍兴城外破庙里,靠卖画换饭。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着像疯子的老头,曾是浙江官场赫赫有名的才子,是胡宗宪手下的第一谋士,更是后世被称为“明代第一写意画家”的青藤道人。 他的命,到底坏到什么程度?一生八次落第,杀妻入狱,自刺三次未死,穷困潦倒一辈子,最后死在乱纸堆里。 他生在明嘉靖元年,绍兴一个破落的读书人家,父亲徐鏓做过小官,三十岁便病死,母亲靠典当度日,一边绣花,一边教这个孩子读书。 徐渭七岁能写律诗,十岁对对子不在话下,十四岁就考中府试第一,登上绍兴文坛,他长得瘦高,眉眼有神,说话带股狠劲,一出场就压住了同龄人。 可惜才华再高,也得过得了科举那道槛,他十九岁考科举,落榜,二十二岁再考,又落榜。 一次又一次,最多的一次,他从早上写到晚上,试卷交上去,评卷官看了一眼,说字写得像“鬼画符”,直接打回。 他在街边摔书,嘴里念念叨叨:“我若中第,天理难容。”八次落第,八次打击,每一次都像扇耳光打在脸上。 母亲苦劝他放宽心,家中亲戚却劝母亲改嫁,说这孩子气性太怪,迟早惹祸,他母亲没走,反而更拼命为儿子操劳。 徐渭最念母恩,可就在他二十一岁那年,母亲染病去世,他抱着尸体哭了整夜,三天不吃不喝,把自己头发剃光,说要效仿佛陀为娘守孝。 他在母亲坟前搭棚苦守三年,身边人渐渐都远了,觉得这孩子“书呆得有些魔障”。 之后他流落各地,靠卖字画糊口,绍兴、杭州、南京一带,常能看见他提着破竹筐,里面装几幅画、几本诗稿,找人借宿,找酒换饭。 他才气逼人,文章好到江南传诵,画笔一挥就是一幅惊人之作,可没身份、没门路,一切都白搭。 他写诗讥讽乡试官员贿赂成风,说“富贵无文可登第,穷通有命总如灰”,越写越疯,越写越苦,整个人像颗炸药,碰一下就爆。 三十五岁这年,他迎来一次转机,有人把他的诗文推荐给浙江巡抚胡宗宪,胡一看大喜,当即召他入幕。 徐渭在胡府当上文案,每天起草军令、写情报文书、谋划战局。他才思如涌,一天写十几份奏章,连夜绘地图。 他建议分兵堵倭、集中突击,配合戚继光清剿倭寇,胡宗宪对他另眼相看,他也感觉人生快翻篇了,跟幕僚说:“此番若不立功,誓不回乡。” 但这风光没持续几年,胡宗宪与权臣严嵩交好,朝中风向一变,胡宗宪就被贬、下狱,朝廷清算党羽,徐渭也被点名受查,他惊惶失措,四处托人疏通,最后靠故人求情才躲过大祸。 可胡宗宪还是死在狱中,尸体曝晒三天,徐渭写下《哭胡公》:“十年幕府空抛却,一腔热血泪沾裳。”这一打击让他精神崩溃,他写信给朋友,说自己“活不如死”。 有一次回绍兴时,他突然抓起刀子,自刺腹部,血流一地,邻居吓坏,把他抬到床上,他躺三天,愣是没死,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命都不要了,还怕什么天子?” 自此他性情彻底变了,有时在街上赤脚走路,有时在墙上画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嘴里骂骂咧咧,他娶了个女子进门,婚后整日猜忌怀疑。 有天夜里,他妄想妻子“不贞”,用铁锤砸死了人,亲族气得把他送官,县衙一查,证据确凿,本该死罪,幸好绍兴一带文士出面联名上书求情,说他疯癫非故意,才被改判下狱。 他在牢中戴枷三年,每天画画写诗,他用墨汁在墙上画葡萄,葡萄如团云滚雷;他画墨梅,只用数笔,苍劲有力,有人问他:“你为何画得如此野?”他回:“我非画也,是吐血。” 出狱后,他无家可归,常住在破庙、旧驿站,穿着破衣、顶着白发,提着画四处换饭,他的作品开始在江南文人圈流传,董其昌称他“笔惊风雨”。 但他一不赚钱,二不应举,三不求名利,活得像个乞丐,人们骂他疯子,他也笑:“你们才疯,我只是活明白了。” 他常常一天画十几幅,竹、兰、葡萄、水仙,笔法狂放,气势开阖,他题诗:“一笔破天荒,万象归胸臆。”画卖出后,拿钱换酒,喝醉倒头就睡。 他最后几年住在绍兴东门青藤庵,每日饮酒作画,没人照应,没人来访,有天有人去看他,见他躺在床上,呼吸微弱,手上还握着一支画笔。他喃喃一句:“画未尽,命也未尽……”不久便死去。 他的墓就在庵后,一个土包,无碑无石,只有四字:青藤道人墓。 他走得安静,没声没响,但他留下的画和字,后来被清宫、东洋、民国大收藏家争抢,日本画家称他“东亚第一写意”,中国画坛称他“明代青藤,近代八大,写意宗主”。 可他一生穷困潦倒,疯疯癫癫,至死无官、无名、无后,世人问:一个人的命能苦到什么程度?看看徐渭就知道了。 参考资料: 王伯敏:《中国美术通史》,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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