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公司一个司机辞职了，人事经理再三挽留，司机说："我一个大男人，每月给我50

下午，公司一个司机辞职了，人事经理再三挽留，司机说："我一个大男人，每月给我5000元的工资，你觉得我还能继续干吗？" 人事经理张姐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辞职报告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老李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常年握方向盘磨出薄茧的手，指关节处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机油。 "老李，你在公司干了五年，接送领导、跑业务都没出过岔子，我知道你辛苦。"张姐把钢笔搁在桌上，身体往前倾了倾，"但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司机岗的薪资标准就是这样，我向上反映过好几次，总部一直没松口啊。" 老李嗤笑一声，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了半天没抖出烟来，又塞了回去。"制度？张姐，制度能帮我缴儿子的学费吗？"他往窗外瞥了眼，楼下的便利店正贴着"鸡蛋涨价2元/斤"的海报，"上个月孩子发烧住院，三天就花了四千多，我跟媳妇半夜在医院走廊算账，她眼泪吧嗒掉我手背上，那温度烫得我一宿没合眼。" 张姐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她知道老李的情况，媳妇在超市当收银员，每月三千出头，儿子刚上小学，父母在老家种着半亩地，时不时要寄钱回去。5000块的工资，在这个房价过万的城市里，确实捉襟见肘。 "上周去给王总送文件，路过汽配城，听见人家招货车司机，管吃住还八千保底。"老李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招聘启事，边角都磨圆了，"我琢磨着，都是开车，至少那活儿能让我媳妇不用再去捡菜市场的烂菜叶。" 办公室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空气中的灰尘扬得清清楚楚。张姐想起去年公司年会，老李作为优秀员工上台领奖，说"能在这么体面的公司开车，全家都觉得光荣"，那时他眼里的光，比舞台灯还亮。 "你再等等，"张姐突然站起来，拉开抽屉翻出份文件，"这是新拟定的岗位补贴方案，下个月开始执行，司机岗每月能多拿800块油补，我本来想下周通知大家的。" 老李接过文件，手指在"800元"那行字上划了划，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张姐，谢谢你想着我。但800块不够啊，我儿子报的课外班，一节课就要150。"他把文件推回去，"我昨天去看过那货车队，人家宿舍有热水，食堂管三顿饭，我省下的房租和饭钱，比这800块多得多。" 走廊里传来打印机的声响，有人捧着文件匆匆走过。张姐看着老李鬓角新冒的白发，突然想起他刚入职时，总炫耀自己驾照考得快，科二科三都是一次过。那时他还没这么多皱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其实我早就想走了，"老李低头抠着指甲缝里的泥垢，声音闷了下来，"上次去机场接客户，后备箱装不下行李，我蹲在路边帮忙捆绳子，客户跟王总说'你们公司司机真能干，跟搬运工似的'。王总笑着打哈哈，我蹲在那儿，膝盖硌得生疼。" 张姐的钢笔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哒哒的声响。她知道老李说的是实话，公司的司机不止开车，还要负责搬文件、送样品，有时候赶上展会，半夜还要去仓库卸货。这些活儿没算在岗位职责里，却成了默认的规矩。 "我给王总当了三年专职司机，他应酬喝醉了，是我背他上楼；他女儿生日，是我绕远路去买的蛋糕。"老李抬起头，眼里红通通的，"可上个月我妈住院，想请两天假，王总说'后天有个重要会议，你走了谁开车'，我只好让我媳妇连夜坐火车回老家。"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老李的肩膀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张姐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起自己女儿上的私立幼儿园，每月学费是老李工资的两倍还多。 "辞职报告我放这儿了。"老李站起身，工作服后襟沾着块深色的油渍，"明天我来办离职手续，这几天的活儿我都跟小张交接好了，他年轻，手脚比我麻利。" 张姐没再挽留，只是拿起钢笔，在辞职报告的审批栏里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老李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墙上的公司标语——"以人为本，共创辉煌"。他笑了笑，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张姐趴在桌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空调的嗡鸣。她翻开通讯录，找到王总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去。桌角的日历上，用红笔圈着下个月的员工大会，主题是"如何提高团队凝聚力"。 走廊里，老李正低头给媳妇发微信："找到新活儿了，管吃住，工资八千。"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这次顺利抖出根烟，叼在嘴里，却没点燃。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