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西路军教导团政委朱良才刚躺进干沟里藏起来，敌骑兵就撵着几只兔子赶了过来。朱良才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突然，一只被追急的兔子朝着干沟窜了过来…… 朱良才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那兔子“嗖”地从沟沿窜过，带起的土渣簌簌落在他脸上。 他死死盯着头顶的蓝天，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连睫毛都不敢颤一下。 “该死的兔子！往哪儿跑不好！” 他在心里把这小东西骂了千百遍。 敌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大气都不敢喘。 朱良才，湖南汝城人，27岁那年，大革命失败后，他在革命的低潮中主动入了党。 1937年，西路军兵败河西走廊，朱良才被分到右支队。 队伍在茫茫夜色中出发后，他和方强走在队尾，收容伤病员。后来在分散隐蔽时，冷不丁就被搜山的敌人堵了个正着。 不过在被押着往山下走的路上，他瞅了个机会逃跑了。 这天，朱良才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突然，前方出现了敌人的骑兵。 他心中一咯噔，朝周围看了看，这是一片开阔地，跑没法跑，躲又没处躲，急得他后颈的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就在这时，一阵羊叫救了他。 一个赶着羊群的老汉朝他快步走来，上下打量他两眼，压低声音说： “是红军吧？快，把你那件羊皮袄翻过来穿，爬到羊群里，跟羊一起走！” 朱良才来不及多想，反手拽过羊皮袄翻了面。 他学着羊的样子四肢着地，混在毛茸茸的羊群里，心脏“砰砰”跳得像要撞出来。 老汉甩着鞭子慢悠悠地走着。没多久，敌骑兵就围了上来。一个匪兵用马鞭指着老汉问： “见没见着打散的红军？”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红军，刚才有个穿羊皮袄的往那边跑了！” 老汉边回答边随便指了个方向。 匪兵朝羊群扫了两眼，骂骂咧咧地追了过去。 直到马蹄声听不见了，老汉才喊他起来： “快走吧，他们要是再返回来，可就麻烦了！” 朱良才对着老汉深深鞠了一躬，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旁边的山坳。 又走了两天，他饿得眼冒金星，看见一座煤窑，硬着头皮朝窝棚里的窑工讨吃的。 一个满脸煤灰的窑工上下看了他几眼，突然问： “你是红军吧？” 朱良才愣了愣，点了点头。 那窑工转身走进窝棚，拿了块硬邦邦的干粮递给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这样不行，穿成这样，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朱良才啃着干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件沾满血污和虱子的羊皮袄，心里明白了。 他脱下羊皮袄，跟窑工换了件又脏又黑的烂棉袄。穿上后，活脱脱就是一个讨饭的叫花子。 第二天天不亮，为了不连累好心的窑工，朱良才早早就离开了。 走出大山不久，突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钻进了他耳朵里。 “不好，又遇到敌人了！” 他赶紧走下路坎，躺进一条干沟里，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这该死的兔子，跑得真快！”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打死三只了，够咱们吃一顿了，走吧！” 马蹄声渐渐远去后，朱良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躲过这一劫，朱良才学乖了，专挑夜里走，白天就找山洞或破庙歇脚。 饿了就找独户人家讨口饭，遇上肯搭话的，他也不敢多说，只说是逃难的。 这天，他一路讨饭来到兰州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见这里到处都张贴着悬赏捉拿红军的告示。 他紧了紧裤腰带，揣着破饭碗，刚想离开，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一个老汉把他拽到墙角，压低声音问： “你是红军吧？别怕，我也是南方人，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准是从南边过来的。” 朱良才心里一惊，抬头看见老汉眼里的善意，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你别再往前走了，南方来的红军在这儿可遭罪了，昨天刚杀了几个，你跟我走吧！” 朱良才点了点头，跟在老汉身后，去了他家里。 到家后，老汉让老伴给他做了点吃的，又找来儿子的衣服给他换上。 “我这里也不安全，你赶紧走吧，我让儿子送你走小路！” 朱良才眼圈红了，谢过老汉后，跟着老汉的儿子走了出去。 望着兰州大铁桥，朱良才发了愁。 要想通过铁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过桥需要通行证，他上哪儿搞通行证去？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愁眉不展时，一个敌军官坐着轿子向铁桥晃去。 他灵机一动，急忙从藏身处跳出来，紧走几步，跟上了敌军官的轿子。 守桥的哨兵只顾着巴结敌军官，根本就顾不上他轿子旁边的人。 就这样，朱良才顺利混过了大铁桥。 过了桥，他一路往北，在会宁县城讨饭时，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穿着破烂的西路军俘虏。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是我，李宽和，快，跟我进遣返队！ 遣返队管理也不严，白天，两人相互搀扶着赶路，晚上挤在一起盖一件破袄。 这天晚上，朱良才被李宽和从睡梦中推醒，李宽和神情很激动，悄悄告诉他已经打听到了红军的消息。 朱良才听后兴奋不已，他俩和另外两名战友在第二天吃早饭时，借口上厕所，溜出小镇，往北跑去。 回到队伍后，朱良才被派到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当秘书长，专门负责收容和营救西路军流落和被俘的将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