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国军营长史恩华负责断后,主力成功撤离后,致电史恩华赶紧撤离。史恩华却说:师长,我们下辈子见!
那年秋天,湖南北部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新墙河两岸的芦苇丛在风中摇晃,水面泛起的波纹被接连不断的炮火震碎。
这条全长不过百来公里的河流,成了中日两军争夺的生死线,日军第6师团和奈良支队的铁蹄踏过华北平原,如今盯上了长沙城外的这道天然屏障。
他们带着精良的装备和嚣张的气焰,盘算着三天之内撕开中国军队的防线。
国民党第九战区把守在这里的是52军,队伍里有个195师格外显眼,师长覃异之刚过而立之年,黄埔军校出身的他带着股书卷气,指挥作战却像猎豹般果决。
他手底下有个叫史恩华的营长,湖北沔阳人,家里四个兄弟全在战场上拼命——大哥史恩荣半年前刚在台儿庄送了命。
9月18日那天,覃异之把地图摊在临时指挥所的破木桌上,手指重重戳在笔架山的位置,这座海拔不过两百米的山头,像把钥匙卡在日军南下的咽喉要道。
三天后的深夜,史恩华带着五百多号弟兄摸黑上了山,月光照在士兵们背着的铁锹上泛着冷光,山腰处的战壕挖到后半夜才成型。
谁都知道这次任务凶多吉少,军长张耀明给的命令是“至少扛住三天”,可对面是日军最精锐的机械化部队。
天刚蒙蒙亮,日军的侦察机就在头顶嗡嗡盘旋,像群嗅到血腥的苍蝇。
第一波进攻来得比预想还快,9月20日晌午,日军两个中队大摇大摆往山上爬,皮鞋踩碎枯枝的声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史恩华趴在战壕里,看着望远镜里晃动的钢盔越来越近,突然扯着嗓子吼了声“打”!
手榴弹下雨似的往下砸,机枪喷出的火舌把前排鬼子掀了个跟头,山脚下的日军指挥官举着望远镜的手直哆嗦,他没想到这座不起眼的山头藏着这么硬的钉子。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人间炼狱,日军调来十二门山炮对着山头猛轰,飞机投下的燃烧弹把半片林子烧成了焦炭。
战壕里的泥土混着血水结成黑红色的硬块,有个小战士被弹片削掉了半只耳朵,扯块绑腿布裹着继续装填子弹。
打到第三天早上,五百多人只剩下百来个还能动弹的,炊事班老王头猫着腰往阵地上送饭,竹筐里二十几个糙米团子,最后只送出去五个。
覃异之在二十里外的指挥部急得满嘴燎泡,电台发出去的命令像石沉大海,笔架山方向的炮声倒是越来越密。
他抄起电话吼着要接线员转接,听筒里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混着爆炸声,突然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师长,下辈子再跟您打仗!”电话那头史恩华说完这句就挂了线,山头上的最后十几个人正把刺刀往枪管上卡。
日军第三十次冲锋涌上来的时候,阵地上已经找不出一颗完整的子弹,史恩华把结婚时媳妇给的银镯子塞进贴胸口袋,抡起大刀片子就往前冲。
有个十六岁的新兵小孩肠子流出来了,愣是抱着个鬼子滚下了山崖,太阳偏西的时候,笔架山上终于没了动静,血水顺着山坡流进新墙河,把下游的芦苇都染成了暗红色。
这场惨烈的阻击战给大部队赢得了四天宝贵时间,后来打扫战场的老乡说,史营长的遗体靠在棵烧焦的松树桩上,右手还紧紧攥着把卷刃的大刀。
宋美龄在美国演讲时含着泪讲这个故事,台下坐着的洋人军官们听得直抹眼睛,如今笔架山脚的村子里,老辈人还能哼几句当年传下来的歌谣:“新墙河水浪打浪,五百儿郎守山岗,钢刀砍缺不后退,魂灵化作红高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