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80年，吕后亲妹妹吕媭，被陈平用竹板活活打死。弥留之际，吕媭怒斥：我早该劝姐姐斩草除根！话音刚落，陈平下令，吕氏全族一个不留！其中包括功臣樊哙的儿子樊伉！ 吕媭的血还没在宫阶上凝住，未央宫的地砖已经开始发烫。陈平甩了甩竹板上的血沫，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尸体，忽然想起十年前吕后握着他的手说“陈相是社稷之臣”时，指腹上磨出的茧子。那时候谁能想到，这个女人死后，她最信任的谋臣会变成最狠的屠夫。 禁军踹开吕产府邸大门时，这位当朝相国正对着一幅《赤霄剑图》发愣。剑是刘邦的佩剑，图是吕后上个月让画工描摹的，说要传给吕家子孙看。刀锋劈过来的瞬间，吕产盯着画里的剑穗，忽然想起小时候姐姐总把他护在身后，用洗衣的木槌赶跑欺负人的恶少。血溅在画卷上，把赤霄剑染得更红了。 吕禄在北军大营被擒时，还攥着那枚调兵的虎符。他总说自己不像姐姐那样会算计，只想当个带兵的将军。可当周勃举着刘邦的遗诏喊“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时，身边的士兵哗啦啦跪了一片。这位曾经的上将军被按在地上时，腰里还别着吕后亲手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是她病中强撑着做的。 樊伉被拖到刑场时，还在喊“我爹是樊哙！”。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记不清母亲吕媭的模样，只记得每次去祖母吕后宫里，老太太总会塞给他蜜饯，说“你爹当年鸿门宴上救了高祖，谁也动不得樊家”。可陈平看着他那张酷似樊哙的脸，想起的是刘邦临终前那句“樊哙见我病，乃冀我死”。刀落下的时候，少年手里的蜜饯滚在地上，沾了泥。 宫里的女眷们被赶到永巷时，有人还抱着吕后赏赐的凤钗哭。那个曾经给吕后梳头发的老宫女，颤抖着从袖中摸出半块饼——那是三天前吕太后病中没吃完的，她偷偷藏起来想留个念想。火把照亮一张张惊惶的脸，让陈平想起多年前项羽火烧阿房宫的传说，原来人间炼狱，从来都长得差不多。 清算持续了整整七天。第七天头上，陈平站在长乐宫的高台上，看着宫墙外飘起的纸灰，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是周勃，这位老将手里捏着一份名册，上面划满了红叉。“还有个吕家的远房侄女，嫁给了代王刘恒的舅舅，要不要……”陈平打断他，指着远处正在春耕的农人：“陛下（指后少帝）还在宫里，天下不能再流血了。”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陈平在吕后的灵前跪了半夜。香炉里的灰积了厚厚一层，他伸手去擦墓碑上的“高皇后吕氏”，指尖摸到冰凉的石缝，像摸到多年前鸿门宴上，樊哙按在剑柄上的手。 这场清洗过后，大臣们选了代王刘恒做新皇帝。登基那天，刘恒看着阶下低头的陈平，忽然问：“听说吕媭死前提了斩草除根？”陈平叩首：“外戚专权，当除。”刘恒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时，袍角扫过的地砖上，还留着没擦净的暗红痕迹。 很多年后，司马迁写《吕太后本纪》，写到“诸吕用事擅权，欲为乱”时，笔尖顿了顿。窗外的风吹过，像是有人在骂“斩草除根”，又像是有人在哭“我姐护了我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