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摆摊，活人敢算吗？” 淇县七月半的夜市，油锅“滋啦”一声刚响，卖炸面筋的老王就吓得把笊篱扔了。 比干，那个没心的老丞相，正坐在豆腐脑摊后头，胸口一个大黑窟窿，手里却摇着一把小折扇，扇面写着俩字：“良心”。 老王腿肚子转筋：“姜……姜爷，您老快管管！” 姜子牙正蹲在隔壁摊啃烧饼夹驴肉，油顺着白胡子往下滴。 他瞟一眼：“慌啥？他收良心，又不是要命。” 比干笑眯眯招呼：“各位父老，今日不算钱，只算良心。谁要是心里没亏欠，白送一碗豆腐脑；谁要是欠了，留下一句真心话。” 人群轰一下围成圈。 第一个坐下的是卖胡辣汤的李婶，她搓着手：“俺去年多找人家十块钱，心里老翻腾。” 比干拿扇子在她脑门一点，李婶“哎呀”一声，手里竟多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票子，上头还沾着去年的胡椒面。 第二个是放羊的张二狗，他梗着脖子：“我偷过东家的羊！” 比干窟窿里忽然伸出一只白手，把二狗的心口拍得“咚咚”响：“羊早还了，你心里还有债？” 二狗脸一红，从兜里摸出三枚铜钱，“咣”扔进比干窟窿。 窟窿里“哗啦啦”响，竟掉出一把酸枣，正是当年纣王逼他种的那棵。 人群越围越密。 姜子牙啃完最后一口驴肉，抹抹嘴：“老伙计，别卖关子了。你是想借良心补心吧？” 比干叹气：“三千年前，我拿七窍玲珑心换纣王一句忠，结果心被挖了，忠也喂了狗。如今黄河改道，冲垮我旧庙，只剩一块比干碑。我想通了，忠不忠，得看百姓认不认。” 他忽然站起来，窟窿里飘出七颗光点，像萤火虫，绕着夜市飞了一圈，最后落在每个摊位最不起眼的角落： 老王油锅下的煤球、李婶汤桶里的木勺、二狗羊鞭上的红绳…… “这些，是我当年种下的忠种。”比干声音发颤，“它们长成了你们的良心。今天，我把它们还给你们。”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纸灰。 姜子牙赶紧甩出一张黄符，却扑了个空。 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句：“老姜，欠你的封神榜，下辈子再还！” 第二天淇县夜市照常开张。 老王发现油锅里的油格外清亮，李婶的胡辣汤咸淡刚好，二狗的羊再没丢过。 最怪的是，比干碑前多了个小石槽，里头永远有七颗酸枣，谁要是心里犯嘀咕，嚼一颗，酸甜自知。 比干没心，却把忠种在了柴米油盐里。 姜子牙说得好：“神不神的不重要，老百姓心里亮堂，比啥心都管用。” 往后每年七月半，淇县人都会往石槽里扔一把酸枣，算是给比干续点“良心电费”。 毕竟，良心这玩意儿，停电了谁都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