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珍妃的遗体被打捞上来，珍妃的弟弟志锜，跪在井边，看着面目全非的姐姐，失声痛哭。此时，珍妃的一条腿还蜷曲着。志锜流着眼泪，把姐姐的腿捋直。 光绪皇帝，爱新觉罗载湉，四岁就被人从家里抱进宫当皇帝，亲爹亲妈在眼前都得叫“王爷”、“福晋”，把他过继给了咸丰帝。名义上，他是慈禧的儿子，实际上呢？一个工具人，一个政治符号。他的人生，从头到尾就是被安排好的。 只有珍妃，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光绪压抑的人生。 她思想活泛，性格开朗，一点都不扭捏。她会陪着光绪聊时政，聊西学，甚至敢穿上男装，陪着光绪批折子，给他出主意。她还托人从宫外买来一部相机，在那个视照相为“摄魂”的年代，她拉着光绪在养心殿、景仁宫到处拍照，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影像。 在那个连皇帝都喘不过气的深宫里，突然有这么一个女孩，不跟你聊规矩，不跟你谈祖制，而是跟你像朋友一样分享新奇的事物，像战友一样分担朝政的烦恼。对光绪来说，珍妃不仅仅是妃子，更是他唯一的知己和精神伴侣。史书上都得承认，叫“德宗尤宠爱之”。这份宠爱，在帝王家，太奢侈了。 但是，这种“奢侈品”，在慈禧眼里，就是扎眼的钉子。 慈禧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皇帝，一个顺从的儿媳妇。隆裕是她的亲侄女，是她安插在光绪身边的眼睛。结果光绪倒好，整天跟珍妃腻在一起，把皇后晾在一边。这不就是明摆着打慈禧的脸吗？ 更要命的是，珍妃不仅仅是生活上“西化”，她帮着光绪联络维新派人士，比如文廷式、志锐。在慈禧看来，这就不是后宫争宠了，这是“妇人干政”，是动摇她权力的根本。 矛盾彻底爆发是在甲午战争之后。光绪主战，珍妃支持，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慈禧就把这笔账，算了一部分在珍妃头上。后来戊戌变法失败，光绪被囚禁在瀛台，珍妃的噩梦也正式开始。 她被扒去妃子的朝服，打入冷宫。这还不够，慈禧还对她处以“褫衣廷杖”的酷刑。哥们儿，你听听这词儿，在清朝，对后宫嫔妃用这种脱光了打的刑罚，是闻所未闻的羞辱。这打的不仅是珍妃的皮肉，更是光绪的脸面，是帝党的尊严。 之后，珍妃就被关在钟粹宫后面的北三所，一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门窗被钉死，每天只从一个小窗口递进去一点下人吃的饭菜。逢年过节，太监还要奉慈禧的旨意，对着她下跪的方向，大声训斥她的“罪行”。 这种日子，她过了整整两年。 直到1900年，八国联军的炮声响彻北京城。慈禧要带着光绪西逃。临走前，她让人把珍妃从冷宫里提了出来。根据老太监崔玉贵后来的回忆，慈禧当时冷冷地说：“洋人要打进来了，带着你不方便，万一受辱，丢的是皇家的脸。” 珍妃也硬气，回了一句：“您可以避一避，但皇上应该坐镇京师，维持大局。” 就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慈禧的杀心。老佛爷厉声喝道：“你死在临头还敢胡说！来人，把她扔到井里去！” 珍妃最后凄厉地喊着：“皇上，来世再报恩啦！” 然后，就被太监崔玉贵和王德环连推带搡，投进了顺贞门内的那口井。那一年，她才24岁。 1901年，慈禧一行人从西安回銮了。也许是做贼心虚，夜里总做噩梦，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堵住天下人的嘴。慈禧下了一道懿旨，说珍妃是“仓猝之中，于宫中殉难，洵属贞烈可嘉”，追封她为“珍贵妃”，并让她娘家人进宫来打捞尸体。 这个场面。珍妃的弟弟志锜，一个大男人，跪在井边。井口不大，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年多，早就肿胀变形，卡在里面捞不上来。最后不得不拆掉一部分井台，才用绳子把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给拽了上来。 志锜看着眼前这具已经看不出模样的遗体，那还是自己那个活泼爱笑的姐姐吗？他当场就崩溃了，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最让人心碎的细节是，姐姐的一条腿，因为死前剧烈的挣扎和坠落时的姿势，还死死地蜷曲着。 这个姿势，凝固了她生命最后一刻的恐惧和痛苦。 志锜就那么流着眼泪，伸出颤抖的手，一点一点，把姐姐那条僵硬蜷曲的腿，轻轻地捋直了。这个动作里，包含了一个弟弟对姐姐最后的温柔和无限的悲痛。他想让姐姐走得体面一点，哪怕，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初，珍妃的棺椁被草草葬在了阜成门外的宫女坟地。是她的姐姐瑾妃，那个一辈子不争不抢的女人，在慈禧和光绪都去世后，熬成了宫里地位最高的端康皇贵太妃。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自己的权力，在1913年，将妹妹的遗骸迁入了光绪的崇陵妃园寝，给了她应有的名分。 瑾妃还在那口井边，修了一间小小的祠堂，挂上“精卫通诚”的匾额，纪念妹妹对光绪那份填平山海般的真情。 光绪和珍妃，生前爱得那么深，却被一道宫墙、一个老太太隔绝。死后，他们也没能合葬。光绪和隆裕皇后葬在崇陵地宫，珍妃葬在旁边的妃园寝。但巧合的是，1913年11月16日，在瑾妃的安排下，光绪和隆裕的梓宫下葬崇陵地宫的同一天，珍妃的金棺也葬入了妃园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