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46岁的三毛跑到新疆,和76岁的王洛宾同居,王洛宾拒绝和她同房,三毛一气之下,收拾行李,凌晨飞回台湾,给王洛宾寄了一封绝笔信。 1990年夏天,新疆乌鲁木齐,一位穿着藏族长裙的女人,拖着沉重的箱子,住进了军区干休所里一位老人的房间。 她是三毛,46岁;他是王洛宾,76岁。 1990年夏天的乌鲁木齐还带着几分燥热。军区干休所的灰砖路上,一位拖着沉重行李箱的女人格外惹眼。她裹着一身在尼泊尔定做的藏族长裙,海藻般的长发垂在肩头,正是46岁的三毛。箱子里装着她为这场远行准备的全部念想,最终停在了76岁的王洛宾家门口。 这场奔赴早有伏笔。一年前,作家司马中原在台北茶艺馆给三毛讲了个故事。新疆有位叫王洛宾的音乐家,两次入狱熬过十八年,妻子早逝后独守空屋,每天对着遗像弹琴,黄昏时坐在门口看夕阳。 故事没讲完,三毛已经哭红了眼,念叨着“这老人太凄凉太可爱”,当即就要了联系方式。她从小爱唱《在那遥远的地方》,歌里的苍茫与热烈,早让她对这片土地和创作者心生神往。 那年4月,刚摔断肋骨初愈的三毛借着代送稿酬的由头,跟着旅行团第一次到了新疆。春寒料峭的午后,她敲开王洛宾的门,唱了首《橄榄树》。“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的旋律里,王洛宾看见这个女人眼底的孤勇,像极了自己歌里的那些灵魂。 他回赠了首《高高的白杨》,唱到“孤坟上铺满丁香,我的胡须铺满胸膛”时,三毛的眼泪掉了下来。只有真正经受过爱断情殇的人,才懂这份深入骨髓的孤独。 回到台北的三毛彻底睡不着了。三个月里,她写了15封信寄往新疆,字里行间全是藏不住的炽热。“这份情是天命,没法抗拒”“闭上眼睛,全是你的影子”,她不要称呼“老师”,坚持说两人是“没有年龄的人”。 王洛宾不是不解风情,这位写过千首情歌的老人,心湖被搅起了涟漪,但手里的笔却写得迟疑。他在回信里提了萧伯纳的旧雨伞,隐晦表达着对现实的顾虑,可三毛没读懂这份委婉。 8月,三毛从《滚滚红尘》的剧组直接飞了过来。她特意穿上藏族衣裙,学着《在那遥远的地方》里卓玛的模样,满心以为能住进对方的生活。王洛宾却悄悄请来位女大学生照顾她,理由是“年纪大不会招呼人”。这举动像根细刺,扎在了三毛心上。 更让她失落的是屋里的热闹。王洛宾心肠软,邻居朋友听说三毛来了,天天上门探望,把小小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她私下跟王洛宾的儿子王海成抱怨,说自己是来见爱人的,不是来应付场面的。 有天晚饭,女大学生做的米饭偏硬,王洛宾怕她消化不好只盛了半碗,三毛猛地拍了桌子:“你想饿死我呀!”老人愣在原地,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火气从何而来。 三毛要的是荷西那样毫无保留的亲密,是两个人的彼此映照。可王洛宾的世界里,有对亡妻黄玉兰的牵挂,有七旬高龄的力不从心,更有刻在骨子里的传统。王海成后来才明白,父亲不是不爱,是不敢爱——他清楚自己给不了三毛要的浪漫,年龄与阅历的鸿沟,迟早会磨掉初见的热忱。 矛盾在送行时彻底爆发。王洛宾带着一群学生赶到宾馆,三毛开门看见乌泱泱的人群,突然抱着老人哭出声:“我就要你一个人。”这句话像重锤砸在王洛宾心上,却没能改变他的选择。当晚,三毛收拾好箱子,凌晨就登上了回台湾的飞机。 回到台北的三毛给王洛宾寄了最后一封信。信里提了护照即将过期,1991年要回欧洲办手续,字里行间藏着未说出口的遗憾。没人想到,这会成为她的绝笔。1991年1月4日,三毛在荣民医院自缢身亡,距离离开新疆刚好121天。 消息传到新疆,王洛宾把自己关在屋里,用白酒灌醉了悲伤。后来的日子里,他常常对着三毛的照片发呆,终于写下了那首《等待》。“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旋律里全是迟来的悔意。这首歌成了他写给三毛的挽歌,也是这段跨越千里的相遇,最终留下的注脚。 这场始于歌声的邂逅,终究没能逃过现实的磋磨。三毛带着一身孤勇奔赴,想要在遥远的地方找到归宿;王洛宾怀着满腔顾虑退缩,怕辜负也怕重蹈过往的伤痛。他们像两颗交汇过的星,短暂照亮过彼此的夜空,最终还是落回了各自的轨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