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让老母亲知道了我有存款后，我每当去探望她的时候，总是明示暗示的，让我辞职陪着

自从让老母亲知道了我有存款后，我每当去探望她的时候，总是明示暗示的，让我辞职陪着她，可是我在公司刚升了部门主管，手头上还有个跟进了半年的项目，实在走不开。上周末我特意提前下班，买了母亲最爱吃的山楂糕和酱牛肉过去，刚进门就看见她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攥着个布袋子，见我来赶紧站起来：“你可算来了，昨天楼上王姨还跟我说，她闺女辞了会计的工作，天天在家给她洗衣做饭，晚上还能一起看电视。” 我把东西递过去，一边换鞋一边说：“王姨闺女那工作本来就不喜欢，我这刚升主管，团队里三个新人还没上手，那个项目要是黄了，不光我白忙，他们年终奖也得受影响。” 母亲没接话，把酱牛肉拿到厨房，我听见她在里面小声嘟囔：“钱再多，能有妈重要？” 我换鞋的手顿了顿，鞋跟磕在鞋柜上，“咚”一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疼。我走到厨房门口，母亲正背对着我切牛肉，刀刃碰到盘子，发出“当当”的轻响。她头发白了不少，以前总染成黑色，这两年好像懒得弄了，发根处一片灰白，看着比去年又佝偻了点。 “妈，”我开口，声音有点干，“牛肉不用切那么薄，厚点吃着香。” 母亲没回头，手里的刀没停：“你小时候就爱吃薄的，说塞牙缝不疼。” 我鼻子一酸。小时候我换牙，牙龈肿，她确实总把肉切得跟纸片似的。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 “我不是不想陪你，”我靠在门框上，盯着她的背影，“就是现在团队里那几个小孩，都是刚毕业的，啥都不懂，我要是走了，他们肯定抓瞎。那个项目是跟了半年，客户那边催得紧，要是黄了，我这主管位置也坐不稳……” “坐不稳就坐不稳呗，”母亲终于转过身，手里还拿着刀，眼神直勾勾看着我，“你小时候我带你去公园，你非要爬那棵老槐树，摔下来磕破膝盖，哭着喊‘妈抱’，那时候你咋不说‘妈，我得爬树，不能下来’？”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把刀放下，走到水池边洗手，水流哗哗的：“我知道你忙，知道你挣钱不容易。可我今年六十八了，夜里醒了，身边没人，想喝口水都得自己爬起来，腿有时候麻得站都站不住。上次下雨，阳台窗户没关，雨飘进来把被子打湿了，我一个人扯着被子晒，累得喘了半天才缓过来。” 我心沉下去。这些事她从没跟我说过。每次打电话问她好不好，她都说“好，啥都好，你别操心”。 “妈，你咋不跟我说？”我声音有点抖。 “跟你说啥？让你大老远从公司跑回来给我关窗户？”她甩甩手，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扒拉了两下碗里的米饭，“我就是……有时候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的，心里空得慌。” 晚饭时，桌上摆着她做的糖醋排骨、炒青菜，还有我带的酱牛肉。她没怎么动筷子，就喝了点粥。我给她夹排骨，她摆摆手：“牙不行了，咬不动。” 我想起上次来，她还啃得挺香。 “明天我带你去看牙医吧？”我说。 “不去，浪费钱。”她放下碗，“我就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不用你洗衣做饭，就晚上坐这儿，跟我说说公司的事，说说你那几个小同事，就行。” 我心里堵得厉害。我总以为给她钱，给她买东西，就是对她好。却忘了她最想要的，可能就是我坐这儿，听她说说话。 “妈，”我放下筷子，看着她，“项目下个月就能收尾，到时候我请个长假，带你去杭州玩，你不是一直想去看西湖吗？” 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真的？” “真的，”我点头，“这周末我把工作带回家做，白天陪你去公园遛弯，晚上咱一起看电视，就像王姨闺女那样，行不？” 她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放进我碗里，薄得像片纸。 “多吃点，”她声音有点软，“明天早上想吃啥？我给你做。” 我看着碗里的牛肉，笑了：“油条，豆浆，多放糖。” 她嘴角也咧开一点：“就知道你好这口。” 夜里我没走，睡在我以前的房间。半夜迷迷糊糊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我悄悄起来，看见母亲房间的灯亮着，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我小时候的照片，正用袖子擦上面的灰。 我没进去，悄悄回了房间。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给团队发消息，把手里的活儿分出去点。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妈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