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27日，渣滓洞监狱的屠杀已持续三小时。特务端着冲锋枪，挨个监舍扫射。刘德彬贴紧墙壁，攥紧了拳头。 隔壁监舍枪声刚停，特务嘶吼着走近说：“都靠墙站好！” 刘德彬用余光看见，同监舍的胡作霖悄悄把半截梳子塞进墙缝。这把梳子是同志们记录消息的秘密工具。 特务扣动扳机的瞬间，刘德彬猛地扑向墙角，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子弹擦过左臂，灼痛感钻心。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也没出声。身旁同志的鲜血溅在他脸上，他闭紧眼，手指抠进砖缝稳住身体。 特务扫完一梭子，踢了踢门口的尸体就离开。刘德彬悄悄睁眼，看到监舍铁门上的弹孔。 他挣扎着挪到床底，用伤口的血抹满脸颊和衣襟。刚藏好，就听见远处传来 “补枪” 的命令。 解放军已经包围重庆，特务们盘算着逃窜，却不肯放过任何活口。铁锁再次被拉开，刘德彬屏住呼吸，能清晰听见特务粗重的喘息。 “都死透了？” 一个特务问。 另一个人踢了踢他的腿：“血流得这么多，哪还有气？” 皮鞋声渐远后，他才松开僵硬的手指。 听到特务的皮靴声，刘德彬想起一年前被捕的清晨。1948 年，重庆街头，叛徒冉益智带着特务堵住他。这个前重庆工委副书记指着他狞笑：“就是他。” 被捕后，刘德彬化名 “刘浩然”，谎称是来重庆找工作的失学青年。可当叛徒出现在审讯室，他就知道瞒不住了。 “我不是共产党。” 他重复了无数次。直到老虎凳的木板压得膝盖咯吱作响，他也没吐露半个字。 在渣滓洞的一年多里，他见过太多宁死不屈的同志。江竹筠受刑那晚，他最后一个被提审，亲耳听见特务感慨：“这几个女人真是硬得很，就是不开腔。” 后来他才知道，江姐受 “吊鸭儿浮水” 酷刑时，昏死过三次。醒来后，她仍只说 “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特务们对这些革命者束手无策，只能反复审讯，却始终撬不开他们的嘴。 关押期间，刘德彬和同志们靠敲墙传递消息，用米汤在草纸上写情报。大家都在等解放的那天，却没料到蒋介石溃逃前的疯狂。 这位独裁者亲自给毛人凤下令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把战败的怒火全撒在地下党员身上。11 月 27 日那天取消了放风，大家立刻明白，最后的时刻来了。 半夜，渣滓洞终于沉寂。刘德彬从床底爬出来，左臂的伤口已经结痂。补枪的特务忘了锁牢门，他借着月光辨认方向，沿着墙根摸到后门。翻过山坡后，他发现还有十几个幸存者躲在树丛里。 重庆解放后，刘德彬在找党组织的路上，碰到了罗广斌、杨益言。三个从屠杀中逃出来的人，握着彼此带伤的手，泪水混着血水流下来。 “得把这里的事写下来。” 罗广斌说的这句话，成了他们共同的使命。 他们先整理出《如此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血录。1950 年后，又在此基础上扩充内容，最终写成《红岩》。 那些在扫射中倒下的同志，那些在酷刑中坚守的身影，都化作了小说里不朽的形象。 据史料记载，11 月 27 日的渣滓洞屠杀中，共有 185 位革命者牺牲。每年这一天，人们都会以不同方式悼念这些烈士，传承他们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