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奇不奇怪?中国地界上最短的省界,总共才18公里。安徽跟山东才刚搭上个边儿,眨眼就错开了。更妙的是,就这一截窄窄的线,把河南和江苏的邻里情分给断了。原先挨一起的两个省,如今隔着这18公里地,走路也不过三小时,却再也算不上邻居。 这事儿得从1955年的那回“换县”说起。那年要治洪泽湖,安徽把盱眙、泗洪给了江苏,江苏回手把砀山、萧县递到安徽手里。这么一调,安徽像伸了个小指头,轻轻探进江苏和山东的缝里,就跟山东凑出了这18公里的界。原本紧挨着的河南永城和江苏砀山,让新归了安徽的砀山一拦,成了望得见、够不着的远亲。 别瞧这是地图上的针尖儿大的事儿,里头的门道深着呢。从前的朝代划地界,就爱“掺沙子”,故意让省界缠缠绕绕。比如把徐州从山东划给南直隶,无非是怕地方上占着山高水险,聚成一股劲儿。 到了如今,换了个说法叫“治水调地”,根子上还是一个理:拿行政的线,把河湖水系、烟火生计都捆在一处。你看那砀山,离徐州城才半个钟头的路,偏归了安徽宿州管;山东单县的人买梨,得跨回省界;安徽萧县的人要看病,抬脚就往山东去。行政的线是划得清爽,老百姓的日子早揉成了一团面。 这18公里地,还牵出些连带的事儿。安徽成了独一份,能同时挨着江苏、山东、河南;山东多了条往中原去的窄道;河南和江苏呢,只能在地图上遥遥对望。 其实这一带地界,自古以来就没静过。刘邦在芒砀山斩过白蛇,黄巢从菏泽起过兵,连淮海的仗也在这儿打过。历朝历代都不敢把这一片划成整块,而是拿刀裁纸似的剁开。可剁得再碎,这地方的人还是说一样的中原话,一碗羊肉汤,能从河南喝到江苏,从山东暖到安徽。 如今再看这18公里省界,哪里是条线呢?是块透亮的玻璃。行政的规矩能划清地界,可烟火气、家常话、人心底的亲近,从来没把这18公里当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