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年，徐茂公带孙子山上打猎，趁孙子进入密林深处时，徐茂公命人放火烧林。众人惊呼：“您的孙子还在里面！”可徐茂公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没想到，晚上孙子居然回家了，徐茂公大哭:“天要亡我徐家啊！” 650年的深秋，终南山的枫叶红得像燃着的火。徐茂公骑着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还有他那刚满十六岁的孙子徐敬业。这孩子打小性子野，舞刀弄枪是把好手，就是做事毛躁，眼里没规矩，徐茂公看着心里总发沉。 “敬业，今儿个猎着野猪，爷爷教你怎么褪毛。”徐茂公勒住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徐敬业在后面应着，手里把玩着新得的弓，满不在乎地说：“爷爷放心，这山里的野兽，还没我打不着的。” 家丁们扛着猎具，谁都没敢多嘴。他们跟着徐茂公几十年，知道这位老国公看着温和，心里的算盘比谁都精。前几日朝堂上传消息，说皇上对徐家兵权颇有忌惮，徐茂公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谁都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了密林深处，徐茂公指着一片长满矮松的山谷：“你去那边看看，我听说有白狐出没，抓着了给你做件坎肩。”徐敬业眼睛一亮，拍马就冲了进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徐茂公望着他的背影，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他对身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里“咯噔”一下，颤声问：“国公，真要……” “烧。”徐茂公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从谷口开始，别留活口。” 家丁们都吓傻了，那可是国公唯一的孙子！有人忍不住喊：“国公，小少爷还在里面啊！这一把火下去，就是个死啊！” 徐茂公没回头，手里的马鞭在掌心磕了磕：“执行命令。”他的背影在红叶里显得格外孤硬，谁都不敢再劝。管家咬咬牙，让家丁们抱来干柴，围着山谷摆了一圈，火折子一扔，“轰”的一声，火苗借着秋风蹿得老高，很快连成一片火墙，浓烟滚滚往天上冲。 “小少爷——”有个看着徐敬业长大的老仆哭出声，被徐茂公冷冷一瞥，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身后火光冲天，噼啪的烧树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回到府里，徐茂公坐在书房，一晚上没动。丫鬟端来的茶凉透了，他也没碰。三更天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山风，带着股焦糊味，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突然叹了口气，眼角有了湿痕。 天快亮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跌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正是徐敬业。他头发被烧得卷了起来，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脸上沾着烟灰，只有眼睛亮得吓人：“爷爷，我……我从后山的水涧里钻出来的，那火太大了……” 徐茂公猛地站起来，浑身都在抖。他看着孙子，这张脸又熟悉又陌生，那眼神里没了往日的莽撞，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像淬了火的钢，带着股狠劲。 “你……你没死？”徐茂公的声音都变了调。 徐敬业低着头，声音沙哑：“孙儿命大，躲在岩石后面，等火小了才敢出来。”他顿了顿，突然抬头，直直地看着徐茂公，“爷爷，那火……是您放的吧？” 徐茂公被问得一愣，突然捂着胸口，“哇”地一声哭出来，老泪纵横：“天要亡我徐家啊！” 管家在门外听见，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国公哪是想杀孙子，他是想借着“意外”，让徐家断了这个锋芒毕露的根。皇上猜忌，徐家树大招风，徐敬业这性子，早晚要惹祸。可现在他没死，还知道了是爷爷放的火，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徐茂公哭了好久，指着徐敬业说：“你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 徐敬业咬着牙，没说话。 “你太像你爹了，一身反骨！”徐茂公捶着桌子，“现在朝堂上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家？你这么折腾，迟早把全家拖下水！我本想让你死在山里，落个‘意外身亡’，保徐家平安，可你……你偏偏活下来了！” 这话像把刀，插在徐敬业心上。他猛地站起来，拱手道：“爷爷放心，孙儿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给徐家惹麻烦。”可他转身出去时，没人看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都白了。 后来徐茂公临终前，拉着徐敬业的手说：“我这辈子算尽机关，没算到你命这么硬。记住，徐家要想活下去，就得藏锋守拙，千万别学我……”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可徐茂公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多年后，徐敬业果然举兵反唐，兵败后徐家满门抄斩。临刑前，他望着终南山的方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年秋天的火，烧没了他对爷爷的情，也烧出了他骨子里的烈，或许从他从火场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徐家的结局就定了。 有人说徐茂公心太狠，拿亲孙子的命赌；也有人说他是无奈，身在高位，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可不管怎么说，那场火终究没烧成他想要的结局，反而像个诅咒，缠了徐家一辈子。这大概就是命吧，算得再精，也拗不过人心，挡不住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