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冠文谈《大军阀》:李翰祥对我影响很大 佳片奇遇季 李翰祥从台湾来香港,准备开拍《大军阀》。本来他找崔福生演,怎料签证问题不能来,李翰祥很头痛,刚好看到《双星报喜》,就跟邵逸夫说要找我演。邵逸夫觉得我只是个小子,怎能演五、六十岁的大军阀?李翰祥认为剃光头发就可以。叫我去见他,我当然不肯,没想过要演戏。一星期后,邵逸夫亲自打电话来,这很大件事啊。他叫我到邵氏饮茶。他说电视只是小荧幕,电影才是大银幕,玩玩有什么所谓?当时节目部成立了三、四个月,他说只要我答应,他就会跟其他人安排。我就暂停了节目部的工作,出去拍了几个月《大军阀》。当时不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样分镜,这样跳拍。我不懂国语,不过事后会配音,那就试试吧。李翰祥对我影响很大,他从第一个镜头开始就不大管我,叫我别理会镜头,对白随意讲就可以。顶多叫我恶一点,他不会教我。可是女明星,他教得很仔细。我有时说对白说得兴起,连英文都说了:“son of a bitch”,李翰祥也说没问题,因为后期会配成山东粗口,连口型也会配合。我就在《大军阀》用了一个夸张的演绎方法。以前好像没这种演法,比较新鲜。李翰祥说他是综合了几个军阀的趣事,给我看过他们的相片,再由我加以想像。《大军阀》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可以有一两个月时间,坐在李翰祥旁边。我被他当成大明星看待,而我会观察他,看他一个人在度桥,要怎样跳拍,或者觉得这句对白不好,要改,然后问我好不好。我才知道一部电影,全是来自他的想法,他认为大军阀是这样,整个中国的发展是被这班家伙弄成这样,他就去表达这个思想。《大军阀》有时拍到六、七点,就到他在邵氏对面的家吃完晚饭才走。吃饭前他总会剪前一晚的片,就拉着我去看,我看画面接起来很有趣。电视是几部机拍摄,控制室按几个钮,自然有画面。电影却是将不相关的镜头接起来,就成了另一回事,很有趣。他的剪接、分镜有自己一套思想。我的理想是希望做些能影响世界的事,做电影导演不就行了?后来有机会多拍李翰祥两、三部电影,就向他学习,他也教我怎样剪接。李翰祥有自己的想法,他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后期变得商业,以票房为大前提,他知道要走大胆一点的路线,要有性和暴力。偏偏遇着我,性和暴力我都不认同。我的理想是为了艺术投入一生的努力,是因为有话要说,而且观众认为你说的东西值得花两、三小时看,还要付钱给你。如果单靠拿刀斩人制造刺激,或者扯下女人的衣服,才能叫人买票,那不如当龟公,更直接一点。所以性和暴力,我都不会做,除非故事上真的需要这样表达。《大军阀》找了狄娜客串,李翰祥说她身材很好,本来没说要脱,但导演说她应该没问题,待会有床上戏,开了摄影机,拉着拉着衣服就会脱下来。我听了已觉得不行,我想不用这样吧。剧情讲大军阀想强奸她,我就用另一种方式演,令观众觉得是强奸就可以,不用脱她衣服。拍了一两个镜头,导演不太高兴,停了下来,没作声地走开了。叫我先休息一会,然后找了演副官的宗华来,改为大军阀不在时,副官哄她上床,宗华就代替我演了那场床上戏。《大军阀》之后再跟邵氏签三部,合共四部。签约的时候,李翰祥跟我说,想做几部有意思的大片,其中一部是关于末代皇帝的,打算由我演溥仪,但后来没了。那几部电影,什么造型都有,有演十六岁的,演小六子要剃光头,也有演老人家。我还是演回之前那种戏,觉得不太合适,就没再续约了。还有就是因为听到很多人在邵氏一签要签十年八年,整个青春都签了给你,却赚不到几多钱。像我听爸爸说,很多都只是傀儡,没有话事权,又没钱。《大军阀》卖座之后我认为片酬应该加价,但那个价钱是他们未能接受的。邵逸夫有点不高兴,觉得开价太高,他不习惯这样,也不容许这样。可是不签约又不太好,始终他们制造了一个明星出来。后来还是签了,但三部都不是大片,大片都留给他们自己的明星。——《焦点影人许冠文》访谈摘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