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魏晋会走到门阀制度的窘境? 魏晋走到门阀制度的窘境,本质是东汉以来百年矛盾的总爆发。这事要从土地说起。东汉光武帝靠豪强地主起兵,建国后默许他们圈占良田,南阳豪强的庄园能养私兵、设市集,连太守都不敢得罪。 这些豪强白天读经书做官,晚上算田租敛财,渐渐形成"累世公卿"的局面——汝南袁氏四代五公,弘农杨氏"关西孔子",门生故吏遍天下,朝廷选官实际成了豪门分蛋糕。 曹操起家时不得不拉拢士族,却也想打破垄断。他推行"唯才是举",提拔许褚、典韦这样的寒门武将,可等到曹丕继位,为换取士族支持称帝,搞出九品中正制:各州设中正官,按"家世、道德、才能"给士人打分。 本来"道德才能"还有盼头,结果到西晋完全变味——中正官全被士族把持,打分只看祖上做过几品官。琅琊王氏的子弟,哪怕是个傻子,起步就是六品官,寒门才子累死累活只能在八品打转。 司马家篡位更依赖士族。司马昭为拉拢泰山羊氏,亲自上门求亲;司马炎分封二十七个同姓王,却把荆州、扬州等要地交给士族都督。这些士族地主在封地内圈占山川,建立自给自足的庄园。 会稽士族贺氏有佃客三千,奴婢八百,连县令都要上门收税。他们白天谈玄学、写书法,晚上算田租,根本不屑于管理实务——王导的孙子王徽之当骑兵参军,上司问他管多少马,他说"不问马",这种风气在士族中竟是美谈。 东晋南渡时,皇权彻底成了摆设。晋元帝登基那天,非要拉着王导共坐龙椅,因为没有琅琊王氏的支持,他连建康城的门都进不去。 士族不仅垄断朝堂,还搞出"士庶天隔"的规矩:庶族地主即便有钱,也不能和士族通婚,不能同桌吃饭。荆州刺史殷仲堪的父亲生病,闻到肉味就呕吐,士族居然认为这是"高雅",争相效仿饿肚子。 这种脱离现实的优越感,让士族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丧失了——侯景之乱时,建康城被围,士族子弟穿着华服饿死在街头,因为他们连稻子和麦子都分不清。 更致命的是制度死循环。士族为保住特权,疯狂编撰家谱,梁朝的《百家谱》厚达千卷,吏部选官只看谱牒。但他们忘了,权力的根基是拳头。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出身京口兵户,靠镇压孙恩起义发家。 他的部下刘穆之,早年连草鞋都穿不起,却能把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寒门武将渐渐掌握实权,虽然士族还占着高位,但实权官职如中书舍人、典签,全换成了寒门。梁朝时,士族陆验被派去管财政,居然问"米价多少",皇帝只能苦笑:"让徐勉(寒门)来办吧。" 土地兼并更是加速器。士族庄园免税,大量自耕农为逃税投靠士族,梁朝统计户口,建康城内外藏着二十万黑户。朝廷没钱养兵,只能默许寒门将领募兵,这些军队渐渐成了私人武装。 侯景之乱时,梁朝士族竟拿不出像样的军队,最后靠陈霸先这样的寒门将领平叛。讽刺的是,陈霸先建立陈朝后,依然要给士族面子——因为他的士兵大多是寒门,需要士族的名头镇场子。 这场窘境的本质,是制度僵化后的自我吞噬。当选拔官员变成拼爹,当土地兼并超过极限,当统治阶层失去治理能力,门阀制度就像黄河的悬河,表面壮阔,底下全是空洞。不是没人想改,桓玄试过土断,刘裕推行过检籍,都被士族联手绞杀。 直到隋唐的科举制撕开缺口,那些躺在族谱上的豪门,终于在黄巢的铁蹄下,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这不是某个人的错,而是一个阶层把特权当成了天命,最终被天命抛弃的必然。
为何魏晋会走到门阀制度的窘境? 魏晋走到门阀制度的窘境,本质是东汉以来百年矛盾
康安说历史
2025-12-01 23: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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