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2个月左右的时候，我终于从学校回了趟老家。 爷爷生病了，我连夜去看他。

离高考还有2个月左右的时候，我终于从学校回了趟老家。 爷爷生病了，我连夜去看他。他住大伯家里，一处简陋的偏厦，昏暗的灯光下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张脸，床对面墙边是他各种黑乎乎的破烂，都是干活用的农具。他那时候已经是胃癌晚期了，脸消瘦的只有一张皮，很白，白到似乎能看见脸上骨头的缝隙。眼窝陷进去好深，眼神很虚弱。三十年快过去了，这是我记忆里爷爷最清晰的一张脸。 爷爷是远近闻名的老黄牛，常年不穿上衣，晒的背上黑黝黝的像是蒙了一层油布。他种黄花菜、种藕、种苎麻，种花生，轮番种，种粮食之外的经济作物，好卖钱。他几乎住在地里，用几分薄田和没日没夜的苦干一分一分的攒钱。 爷爷这辈子很命苦，早年丧母，三十多岁老伴也就是我奶奶也走了，六十出点头的时候二儿子也走了。他养大两个儿子，奶奶去世后就没再娶，一辈子就守着两亩田和几分地刨食，六十多岁又要赚钱供孙子读书。他话不多，很少跟我说啥，但是我要钱永远都不会拒绝。 那个晚上我坐在爷爷床边，想说点啥，但少年词穷，也不知道说啥，我只是很难过！爷爷虚弱，也说不了啥话。临走，他突然把手从被子里颤巍巍地伸出来，骨瘦蜡黄的手里攥着一个红彤彤的桔子，示意我拿。那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景象，那个鲜艳的桔子和爷爷虚弱的眼神示意如今常常在我的梦里。 回去的路上，我攥着那个桔子，想哭，但是周围有人，我没敢哭。 两个月后，高考结束。我回到老家。家里人说，爷爷一个多月前就走了，为了不影响我高考，没告诉我！ 这是我毕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