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大家说说在超市里上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在一超市上班，因为年龄大，只

我想给大家说说在超市里上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在一超市上班，因为年龄大，只能在生鲜区卖菜。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店，卸莱，上菜，一开始干活汗就沒干过，外面都穿棉袄了，我们在里面还是穿单衣服。 五十岁那年失业，超市生鲜区要招人，我揣着身份证去了——人家看我年纪，说只能卖菜，累是累点，稳定。 现在每天早上七点，我准点站在卸货区，帆布手套磨得发亮，旁边堆着沾着露水的青菜，空气里有股泥土混着冷气的味儿。 外面早穿上棉袄了，我们生鲜区的空调永远开得足，围裙系上没十分钟，后背就洇出一片深色，像幅没干的水墨画。 最开始总出错，把小油菜当上海青称，被领班说了两句，我蹲在地上捡菜叶，眼泪差点掉菜筐里。 后来学乖了，每颗菜都按大小排好，黄叶摘得干干净净，电子秤旁边放块小抹布，称完就擦，锃亮。 张阿姨就是那时候来的，每天八点半，提着布兜子站在豆腐摊前，声音细细的：“小李，今天豆腐新不新鲜？” 我点头，她就笑着说“给我来两块”，称完总多塞一毛钱，“凑整”，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早点收摊。 上个月降温，我蹲在地上搬萝卜，腰突然直不起来，张阿姨正好路过，赶紧扶我坐下，从布兜里掏出个保温杯，塞我手里，说“刚煮的姜茶，暖暖身子”，杯壁烫得我手心发红，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 常有人路过说“卖菜挺轻松啊”，他们没见过凌晨五点的菜车，没试过抱着二十斤的白菜堆货架，更不知道每颗青菜都要挑拣——黄叶得摘，烂根得剪，不然顾客下次就不来了。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呢？年轻时想挣大钱，现在觉得，能看着沾露水的青菜被小心地放进塑料袋，听句“谢谢”，就挺好。 每天下班腰都有点酸，但数着当天卖空的菜筐，觉得值；卖了三年，张阿姨知道我爱吃辣，总给我带自家腌的辣椒；累的时候看看电子秤上跳动的数字，那是日子的分量，不轻，也不重。 现在早上七点，我还是站在卸货区，帆布手套换了新的，但那股泥土混着冷气的味儿没变。 张阿姨今天又来买豆腐，路过时拍了拍我后背，“围裙又湿啦？” 我笑着点头，手里的青菜沾着露水，亮晶晶的，像刚哭过，又像刚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