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给一个二十七年没见面的战友发信息让他发个位置给我，明天可能会去他那里玩儿几

今晚我给一个二十七年没见面的战友发信息让他发个位置给我，明天可能会去他那里玩儿几天，他和我是同省老乡。战友叫孙建军，当年在部队睡我下铺。他是个愣头青，训练时总爱跟我较劲——五公里越野非要比我快半分钟，单杠引体向上硬撑着多做三个，可每次食堂分苹果，他总把最大的塞我手里，说“你比我壮，得多吃点”。退伍那年他送我到火车站，火车开了还追着跑，喊着“以后一定常联系”，结果这“常联系”就断了二十七年。 手机屏幕在夜里亮着，我盯着输入框里的“发个位置”四个字，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像悬了二十七年。 孙建军，二十七年没见的战友，同省老乡，当年睡我下铺的愣头青。 新兵连分床铺时，他拍着铁架床的下铺板，冲我咧嘴笑：“以后我罩你！”结果第二天五公里越野，他就像装了弹簧，非要比我快半分钟冲过终点线，冲我扬下巴：“服不服？” 单杠引体向上，我做二十个时手臂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他硬撑着做到二十三个，脸憋得通红，落地时腿一软差点摔了，还嘴硬：“小意思。” 可每次食堂分苹果，他总把最大的那个塞我手里，苹果皮上还沾着水珠，他手糙，掌心的茧子蹭得我手背痒，说：“你比我壮，得多吃点，不然下次越野又被我甩老远。” 退伍那年我坐绿皮火车走，站台风大，吹得人眼睛疼，他站在车窗下，军装领口磨得发白，塞给我一包煮鸡蛋，说“路上吃”。火车开动时，他突然跟着跑起来，军绿色的身影在人群里一颠一颠，像棵被风拽着的白杨树，边跑边喊：“以后一定常联系！一定啊！” 那声“常联系”，怎么就断了二十七年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退伍回了县城开修理铺，扳手拧坏了三五个，手上的茧子比在部队时还厚；我留在省城跑业务，酒桌上的客套话背得比当年的队列口令还熟。起初还打过几个电话，他说“铺子忙”，我说“项目急”，后来孩子出生，老人住院，对话框里的“最近好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怕他早不是当年那个会追着火车跑的愣头青，怕我也不是那个能跟他抢苹果的毛头小子了。 刚才发信息前，我翻出压在抽屉底的退伍证，照片上的我们穿着的确良军装，他站我旁边，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墨水，那是当年帮我抄检讨时蹭上的——我总忘了叠被子，他替我抄了三次检讨，每次都骂骂咧咧：“下次再忘，我让你罚站到天亮！”可下次还是他偷偷帮我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当年总觉得他那些较劲是争强好胜，现在才想起训练后我肩膀拉伤，夜里疼得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用热毛巾帮我敷肩膀，第二天问他，他却梗着脖子说“谁管你”，耳根子却红了——或许那些五公里的较劲、单杠的硬撑，不过是他别扭的关心？ 信息发出去时，我手心有点汗，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是他的回复，只有两个字：“等你。”后面跟了个定位，定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明天炖排骨，你当年最爱吃的。” 原来有些名字，有些事，不是忘了，是刻在骨头缝里，平时不觉得，一碰到，就疼得又暖又酸。 明天见到他，我得问问他，当年追着火车跑的时候，有没有被站台的石子硌到脚；问问他修理铺的扳手还会不会拧坏；问问他，那个总把最大苹果塞给我的愣头青，现在还吃不吃苹果。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窗外的路灯，昏黄的光落在桌上的退伍证上，照片里的他还在咧嘴笑。 二十七年了，孙建军，这次换我跑着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