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7岁战士深山迷路时,在古庙遇一位51岁老道,便想留下来养伤,老道却说:”想活命,就快把手榴弹扔了! 这战士叫陈小三,是河北灵寿县人,家里种着两亩薄田。这年秋天,日军占了他老家,爹娘被鬼子的炮弹炸没了,他揣着把镰刀就跑了,路上碰到八路军征兵,没多想就报了名。刚入伍半个月,他跟着部队在平型关附近打游击,上周跟日军拼刺刀时,左胳膊被划了个大口子,还被炮弹震得晕了过去,醒来时部队已经转移,他只能捂着伤口往山里跑,跑了两天两夜,又饿又累,还迷了路,直到看到山坳里那座破庙,才撑着最后口气挪了过去。 庙不大,就一间正殿,供着尊布满灰尘的老君像,院子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草。陈小三刚推开虚掩的庙门,就看到门槛上坐着个穿青布道袍的老人,手里拿着根木簪子,正慢条斯理地挑着草药。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渗血的胳膊上,又扫过他腰上别着的手榴弹——那是颗马尾手榴弹,木柄上还缠着他从家里带来的蓝布条。 “道长,俺……俺是八路军,跟部队走散了,胳膊伤得厉害,想在您这儿歇两天,养养伤就走。”陈小三声音发哑,说完就想往门槛上坐,却被老道伸手拦住了。老道站起身,个子不高,背有点驼,可眼神亮得很,指着他腰上的手榴弹,语气急了些:“想活命,就快把手榴弹扔了!扔到后院的枯井里,越远越好!” 陈小三愣了,下意识把腰往后面缩了缩:“道长,这是俺的武器,扔了俺咋跟鬼子拼?再说俺又没惹您,您为啥让俺扔了它?”他以为老道是怕惹麻烦,心里有点委屈——他一路躲鬼子,就靠这颗手榴弹壮胆,要是扔了,遇到危险连个反抗的东西都没有。 老道没跟他争辩,转身进了正殿,很快拎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还有个缺了口的陶碗。“你以为俺是怕你连累庙?”老道蹲下身,示意陈小三把胳膊伸出来,手指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陈小三疼得倒吸口凉气。“昨天后半夜,俺在山顶采药,看到山外有鬼子的队伍,带着两条狼狗,还有个铁盒子似的东西,在地上扫来扫去,扫到块废铁就停下来挖。后来听山下逃难的人说,那是鬼子的‘探铁器’,能找出藏在石头缝里的枪和手榴弹,一旦有动静,狼狗就会往这边追。” 陈小三这才明白过来,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他想起之前班长说过,日军最近在搜山,专门找失散的八路军战士,要是被那“探铁器”扫到他腰上的手榴弹,不仅他活不成,这庙和老道也得遭殃。他没再犹豫,解下腰上的手榴弹,转身就往后院跑,后院果然有口枯井,他使劲把手榴弹扔了进去,听着“咚”的一声闷响,才松了口气。 等他回到前院,老道已经把草药捣成了泥,还烧了碗热水。“把伤口洗干净,俺这草药能止血,就是有点疼,你忍着点。”老道说着,用布巾蘸着热水,小心翼翼地擦去陈小三胳膊上的血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陈小三看着老道皴裂的手,突然想起了爹——爹以前给他挑脚上的刺时,也是这么轻的动作。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道长,俺连累您了,要是鬼子真找来……” “别废话,先把药敷上。”老道打断他,把草药泥敷在伤口上,又用布条缠紧,“俺在这山里住了二十年,哪条沟能躲人,哪块石头能藏东西,比鬼子清楚。再说,你们这些娃子是来打鬼子的,俺一个老道,总不能看着你送命。” 当天下午,果然有日军进山搜了。陈小三按照老道说的,躲进了正殿老君像后面的暗格里——那是老道以前藏粮食的地方,只能容下一个人。他在暗格里屏住呼吸,能听到日军的皮鞋声在院子里响,狼狗的叫声离得很近,还有人用日语喊着什么。老道就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铜铃,慢悠悠地摇着,跟日军说自己是守庙的道士,一辈子没出过山,日军搜了正殿和后院,没找到人,那“探铁器”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也没扫出什么,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日军走远了,老道才把陈小三从暗格里叫出来。陈小三出来时,腿都麻了,他对着老道深深鞠了一躬:“道长,您救了俺的命,俺以后一定多杀鬼子,替您报仇!”老道摆了摆手,又递给他两个贴饼子:“俺不用你报仇,你好好活着,多打几个鬼子,让俺们这些老百姓能早点过上安稳日子,就够了。” 陈小三在庙里养了五天伤,老道每天都给他换药,还教他认山里能吃的野菜。临走那天,老道把自己的布道袍撕了块下来,包了些草药给他:“路上要是伤口疼,就敷点药。往东边走,顺着那条小溪,走三天能看到八路军的兵站。”陈小三接过草药,把身上仅有的两个铜板塞给老道,老道却又推了回来:“俺一个人在山里,要铜板没用,你留着路上买口吃的。” 后来陈小三找到了部队,跟着部队打了很多仗,胳膊上的疤一直没消。他跟战友们说过老道的事,说要是没有那个老道,他早就成了鬼子的枪下鬼。再后来,抗战胜利了,陈小三想回山里找老道,却发现那座庙在一次日军的轰炸中塌了,老道也没了踪影。他在庙的废墟里找了半天,只找到了那个缺了口的陶碗——就是老道给他盛热水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