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表哥，是我爸表哥的儿子，他由于从小没有妈妈，自理的比较早，懂事的也比较早。他和嫂子结婚后，两个人一穷二白。表哥想创业，苦于缺少资金，还是我二哥从银行给他贷款3千元作为创业基金。 表哥的童年里没有妈妈的故事，七岁就自己踩着小板凳够灶台，十岁的针脚已经比邻居阿姨还整齐——不是天生懂事，是没人替他不懂事。 二十五岁那年冬天，他把嫂子娶进门，租来的小平房里，唯一的新物件是嫂子陪嫁的搪瓷盆，盆底印着的红双喜被磨得快看不见了。 开春后他总在夜里翻来覆去，嫂子问他咋了，他盯着房梁说“想做点小生意”，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啥——其实是怕自己一开口，连这仅有的安稳都没了，怕嫂子跟着他再过这种数着硬币买菜的日子。 那三千块，在当时够买半间小平房了，二哥就不怕他赔了？ 那天二哥突然来，从口袋里掏出张存折，“刚从银行贷的，三千块，你拿去折腾”，表哥捏着存折的手哆嗦，指节泛白，他知道二哥家也不宽裕，那笔贷款，是拿二哥家的口粮地做的抵押。 后来我问过二哥，他挠挠头笑，“怕啊，但你表哥那孩子，从小摔了跤从不哭，先看手里的东西摔没摔——他不是会把钱打水漂的人。” 没人替他挡风时，人总会长出自己的骨头。表哥没跟人诉过苦，但他偷偷攒了三年的废品，就为给嫂子买条过冬的厚围巾——这样的人，就算一穷二白，心里也藏着不肯低头的火苗，创业不是冲动，是他想给那火苗搭个灶台。 二哥的贷款不是赌，是他见过表哥十七岁那年，为了给生病的奶奶凑医药费，在工地上扛钢筋，中暑晕过去前还死死攥着工钱——他信的不是表哥的生意，是表哥这个人。 那天下午，表哥把三千块钱小心地放进嫂子的搪瓷盆，盆底的红双喜好像突然亮了点。 后来他总说，那笔钱不是数字，是有人肯站在他身后，替他挡住“万一”的底气。 日子里的难，有时候就差一句“我信你”，一个愿意托底的人。 现在表哥的公司早搬进了写字楼，但他办公桌抽屉里，还锁着那个磨掉双喜的搪瓷盆，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当年二哥写的贷款条，末尾歪歪扭扭画了个笑脸——就像他七岁时自己缝的衣角，针脚虽密，却藏着最结实的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