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5月，55岁的石莉第一次以女主人身份走进杨得志的家，发现卧室里挂满了前夫人申戈军的遗像，这一夜，新娘子彻夜难眠。 很多人以为石莉是嫉妒，其实完全想错了。 让石莉睡不着的，恰恰是那些照片里的目光。 申戈军是什么人。 1940年嫁给杨得志的时候，两人只见过两次面，第三次见面就在战友们的起哄声中把婚结了。 婚礼的全部家当，是从老乡家里买来的几个鸡蛋。 从那以后，申戈军跟着杨得志走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生了六个孩子，夭折了两个。 1950年代初，杨得志奉命率部入朝作战，申戈军二话不说，把三个年幼的孩子托付给组织，自己也跟着上了战场。 在朝鲜前线，申戈军感染了美军投放的细菌弹病毒，差点丢了性命。 回国后，朝鲜政府给她颁发了二级自由独立勋章。 这样一个女人，在杨得志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 1989年10月，申戈军病逝，杨得志当场老泪纵横，说了一句话："她跟着我，受了不少罪啊。" 79岁的老将军，一下子垮了。 六个子女虽然孝顺，但都有各自的家庭，没办法天天陪在身边。 偌大的将军府，冷清得让人心慌。 杨得志的老部下李雪三看不下去了，开始张罗着给老首长介绍对象。 石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说起来，石莉和杨得志的缘分，要追溯到四十年前。 1950年，15岁的石莉加入志愿军文工团，随部队奔赴朝鲜前线。 战斗间隙，部队会举办联欢会，让战士们放松一下。 有一次联欢会上，一位身材不高、体格壮实的首长邀请石莉跳舞。 石莉当时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杨司令员"，连全名都不清楚。 这一面之缘，就这么过去了。 二十多年后，石莉在武汉工作，有一天在黑白电视机前看新闻，画面里出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播音员报出名字：杨得志。 石莉恍然大悟，原来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和自己跳过舞的那位首长，就是赫赫有名的杨得志将军。 命运用了四十年，把两条平行线重新拉到一起。 1990年2月，两人在北京文津街俱乐部正式见面。 石莉一见面就喊了一声"首长"。 杨得志愣了一下，说你又不是我的下级，为什么这么叫。 石莉把四十年前的事情讲了一遍。 杨得志听完，感慨了一句："缘分呐。" 接下来的相处很快。 杨得志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跟石莉交了底。 年龄差了24岁，身体也不好，沟通的时候可能会有代沟，这些问题你都要想清楚。 石莉被这种坦诚打动了。 能照顾老首长，是荣幸。 三个月后，两人领了结婚证。 婚礼那天，杨得志的六个子女全部到场，没有一个人反对。 结婚前夕，杨得志对石莉说了一句话，后来被反复引用："我的孩子们将来都会尊重你，我也会尊重你。" 这句话的分量，只有懂的人才懂。 一个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老将军，用最朴实的语言，给这段婚姻立了军令状。 新婚之夜，石莉走进卧室，看到墙上挂着申戈军的照片。 换成一般人，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石莉的反应却是：完全理解。 在朝鲜战场上，石莉就听说过申戈军的故事，对这位前辈充满敬意。 能够走进这个家，不是来取代谁，是来接力的。 婚后四年，石莉始终称呼杨得志为"首长"。 杨得志起初觉得别扭，这不像夫妻之间的叫法。 石莉说，当年就是这么叫的，改不了了。 杨得志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石莉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 喂水、擦身、按摩，全部亲力亲为。 子女们劝石莉多休息，让护工来就行。 石莉拒绝了，说夫妻之间的事，再好的护工也比不上自己贴心。 杨得志心疼石莉，每次感冒都不让靠近，怕传染。 石莉偏不听，坚持守在床边。 有一次，石莉对杨得志说，你活到100岁的时候，我70多岁，到时候咱们一起走，到那边我还照顾你。 杨得志听完，罕见地发了脾气。 我不敢说活到100岁，但总能活到90岁，那时你才60多岁，好好活着，别说什么走不走的话。 这是老将军最后的命令。 1994年10月25日，杨得志病逝，享年83岁。 石莉没有再嫁。 此后的日子里，石莉经常去平津战役纪念馆，在杨得志的铜像前静静站立。 那个四十年前在朝鲜战场上和她跳过舞的"杨司令员"，那个用"我的孩子会尊重你"打动她的老人，那个临终前还惦记她好好活着的丈夫，都凝固在那尊不会说话的铜像里。 四年婚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这四年的含金量，足够石莉怀念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