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6月，国产首款空中加油机轰油-6首飞成功，科研人员趁热打铁展开了空中加、受油试验。 30米，20米，10米……当歼8战机一点点靠近轰油-6的尾翼，座舱里的常庆贤手心全是汗。 两机之间只剩下0.6米，这个比一辆小轿车还短的距离，稍有不慎就是机毁人亡的惨剧。 那会儿谁也没想到，就是这要命的0.6米，成了中国航空工业撕开技术封锁的第一道口子。 改飞机不是搭积木。 上世纪80年代末，美俄把加油机技术捂得严严实实，连英法都不敢卖技术给我们。 能选的只有轰6轰炸机和歼8战斗机，一个是扔炸弹的“大块头”，一个是追着敌机打的“短腿小子”，把它们凑到一起搞加油，全世界都没见过。 轰6肚子大能装油，可它本是轰炸机，尾流乱得像漩涡；歼8飞得快，低速时却抖得像筛糠，俩“问题儿童”凑一起，光是让它们平稳靠近就难如登天。 外国专家甩来一沓数据，说受油机得保持每秒2米的撞击速率才能触发加油锁。 可试了十次，次次失败。 有回歼8刚靠近，就被轰油-6的尾流掀得猛往上蹿，常庆贤拼死拉杆才没撞上，回来后背的飞行服全湿透了。 基地里没人说话，图纸摊了一桌子，外国数据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着试飞数据一次次归零，汤团长没急着怪飞行员，反而蹲在地上画起了尾流轨迹。 他说“洋人的数据是死的，咱们的飞机是活的”，后来亲自驾机上天，才发现问题出在加油锁，外国资料说要靠撞击速率触发，可咱们的软管短了3米多，得改成位置触发才行。 我觉得这种不认死理的劲儿，比任何图纸都管用。 调整后的第十一次试飞，当加油锥套稳稳套进歼8的受油口，地面指挥大厅里，有人把帽子扔上了天。 轰油-6成了那会儿的“空中充电宝”。 有了它，歼8的航程从800公里提到1200公里，南海的岛礁终于能罩得住了。 1992年南海演习，两架挂着实弹的歼8经空中加油，在永兴岛上空盘旋了整整两小时，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美国《航空周刊》后来酸溜溜地写：“中国人用轰炸机改出了加油机，就像用拖拉机造出了赛车。” 如今运油-20的软管能伸到9米，可老科研人员还常提起那0.6米的惊险。 当年汤团长画在地上的尾流轨迹，后来变成了航空博物馆里的展品。 从轰油-6到运油-20，变的是载油量从34吨到75吨，不变的是那股子“别人卡脖子，咱就自己开道”的较真。 这较真，才是中国航空最硬的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