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朱梅馥为傅雷准备好温水,等他服下剧毒药物后,她又帮傅雷摆正仪容,然后撕下床单做成绳索,挂在卧室的钢窗上。怕打扰别人,她在凳子下垫了棉胎,最后深情望一眼丈夫,也随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一刻之前,傅雷在北京的住所里已经沉默了许多天。1966年8月下旬,北京城的气氛急速紧绷,街道上频繁出现抄查与批斗的行动。 傅雷的身份并不显赫,却极为醒目。傅雷是以翻译《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约翰·克利斯朵夫》而闻名的翻译家,也是长期坚持文艺评论写作的知识分子。 正因为这些作品,傅雷在学术圈拥有清晰而固定的位置,也因此被反复点名接受检查。 抄家发生在八月底。大量书籍、译稿和笔记被带走,其中有些是多年心血。朱梅馥站在一旁,逐一报出书名,语气平稳。傅雷没有争辩,只在纸张被翻动时偶尔皱眉。 多年从事翻译工作,让傅雷习惯于面对文字,而不是面对喧闹。那一天结束后,傅雷整夜未眠,反复整理思绪,把一些零散的手稿按年代放好。 时间再往前推。1954年,傅雷的长子傅聪前往欧洲学习钢琴。从那一年起,傅雷和朱梅馥开始频繁写信。 信件内容多半围绕艺术修养、做人尺度以及面对评价时的态度。傅雷在信中反复强调,人不该依附掌声而活。1961年的一封信里,傅雷写到,清白比成就重要。 这些文字后来被整理成《傅雷家书》,成为后人理解傅雷性格的重要材料。 傅雷形成这种性格,与留法经历关系密切。1927年,傅雷赴法国学习文学和艺术史,在巴黎接触到系统的西方思想训练。 那段时间,傅雷阅读大量文学原著,也频繁参观博物馆。法国的学习并没有让傅雷变得张扬,反而让傅雷对自律和责任产生近乎严苛的要求。 回国之后,傅雷拒绝多次行政职务邀约,专注于翻译与评论。 1932年,傅雷与朱梅馥结婚。朱梅馥并未从事公开职业,却长期协助傅雷整理译稿。傅雷的手稿字迹潦草,结构复杂,朱梅馥常常逐页誊写,再与原文比对。 很多定稿文本,其实经过夫妻二人反复讨论。熟人回忆,傅雷情绪起伏较大,朱梅馥承担了稳定家庭的重要角色。 1966年夏天开始,傅雷的生活节奏被打断。数次谈话之后,傅雷意识到问题已不再是作品层面的争论。 9月初的一个晚上,傅雷对朱梅馥交代了文件存放的位置,也叮嘱将来若有机会,把未完成的译稿转交出版社。 朱梅馥听完后很久没有说话,只点头记下。 1966年9月3日清晨,北京城依旧安静。房间内的一切布置都显得克制而有序,没有留下多余痕迹。关于这一天的细节,后来在档案与回忆中逐渐清晰。 再之后的几年,傅雷的名字一度消失在书页之外,直到1979年,相关结论被重新修正,作品重新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