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傅作义去功德林看望陈长捷，可陈长捷见到他，立马拉下脸：“当初听你守天津，我成了战犯，你倒成了起义将军！” 话落，屋里空气瞬间僵住。 两人的交情，要从保定军校说起。1919 年，傅作义是山西来的学员，陈长捷是福建来的穷学生。 在保定军校，两人一起在操场训练，一起在课堂琢磨兵法。有一回晚上，两人聊了很久，越聊越投缘，成了知己。那时候，傅作义总像老大哥，处处照顾陈长捷。 毕业后，傅作义去了阎锡山的晋军，靠打仗勇猛，一路升职。他没忘陈长捷，专门写信让陈长捷来山西跟着自己干。 陈长捷收到信，立刻动身。从那以后，两人在晋军并肩作战，一起打了不少仗。1937 年绥远抗战时，陈长捷带部队在南口拼命抵抗，傅作义在后方帮着筹集粮草、弹药。 就这么着，两人打出 “阎家双杰” 的名号，关系越来越铁。 1948 年冬，东北野战军入关，平津战役将起。傅作义任华北 “剿总” 司令，握 40 多万兵却纠结 —— 蒋介石让死守平津，可他知部队人心散，不是解放军对手，只能硬着头皮布防。 天津是门户，傅作义选了正闲在家的陈长捷守。他上门递印信：“介山，天津交给你，一定守住！” 陈长捷红着眼：“宜生哥放心，我在天津在！” 陈长捷到天津，找几万民工修防线、拉铁丝网、埋地雷、建碉堡，还下死令：后退就枪毙。 可他不知道，傅作义已暗地接触中共 —— 他怕打仗毁北平文物、害百姓，想和平解决，但消息绝不能漏，否则蒋介石会收拾他、乱部队。 1948 年 12 月，解放军围天津。陈长捷天天发电报问援军，傅作义只回 “坚守待援”；蒋介石让他突围，他怕天津丢了傅作义难办，咬牙回 “誓与天津共存亡”。 1949 年 1 月 14 日，解放军总攻天津。炮声响彻，城墙被炸破，陈长捷在指挥部接的全是坏消息。城破后他不肯投降，掏枪想自杀被拦下。解放军冲进来时，他挺直腰：“我是陈长捷，要杀要剐随便！” 陈长捷被俘后先押北平，再送功德林。后来见报上写傅作义起义、北平和平解放，他正吃饭，碗 “哐当” 摔碎，蹲在地上念：“他骗了我……” 在功德林，陈长捷变沉默，除劳动就看书、写笔记。1956 年参观武汉长江大桥，他哭着说 “中国人造这么大桥不容易”，可对傅作义仍过不去坎 —— 有人劝他傅作义是为大局，他火了：“那我和六万弟兄的命呢？” 傅作义没忘他，新中国成立后路过功德林总想去看，怕陈长捷不愿见，直到 1957 年，傅作义才鼓起勇气去功德林。 可两人一见面，傅作义还没说话，陈长捷就往后退一步，大声喊：“你别过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天，傅作义在陈长捷的牢房门口站了很久，最后把带来的东西交给管教，说：“麻烦您把这些交给陈长捷，告诉他，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傅作义走了，背影看着孤单。 陈长捷看着傅作义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心里其实明白，傅作义当初那么做，可能有自己的难处，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把傅作义送来的书和药扔在桌子上，不看。可过了几天，又忍不住拿起来翻。 1959 年 12 月，第一批特赦战犯的名单公布，陈长捷的名字在上面。管教念到他名字时，陈长捷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出功德林大门时，他抬头看天，阳光有点刺眼。傅作义早帮他在上海找好住处，还托人给找了份工作 —— 在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整理战争时期的资料。 陈长捷到上海，住进傅作义安排的房子，可一直没跟傅作义联系。 1961 年夏天，傅作义上海出差去看他。这次陈长捷让他进屋、倒茶，两人坐半天，傅作义先开口：“介山，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陈长捷端杯的手发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后来在鸿宾楼吃饭，傅作义道歉，说当年蒋介石在南京有眼线，消息漏了会害四十万大军和百姓。 陈长捷沉默很久，拍桌说：“1928 年大同会战，你中弹我背你走三十里！” 两人眼眶都红了，恩怨终于解开。傅作义让他去上海政协，他摇头：“我想扫大街，洗净过去的错。” 1968 年春天，陈长捷在上海去世。临终前，他让儿子把傅作义以前送的、没拆封的福建茉莉，埋在龙华烈士陵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