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的飞檐在月光泛着冷意,
宫墙内烛火微弱的摇晃,
那是咸通七年,一位无载于史册的孤独公主已悄然离世。
当懿宗追封"朗宁公主"的诏书送至灵前时,这个从未被正式册封的帝女,终于以谥号的形式获得了迟来的皇室身份。
她的一生如同飘零的秋叶,在文、武、宣、懿四朝的权力漩涡中,无声地铺陈着大唐余晖下的公主悲剧。
大和元年的春天,李昂在血腥政变中登基为唐文宗。同年深秋,他的第四女在宫闱深处降生。这个诞生于父亲登基之年的女儿,本该如同《唐六典》记载的“公主降诞仪”般尊贵,却在甘露之变的血雨腥风中度过童年。当文宗在清思殿苦修道经时,年幼的公主或许偶然看见了父亲焚香的身影,自此唐朝皇室所推崇的道教便成为她一生追随的信仰。
开成五年,十四岁的公主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剧变。随着文宗在宦官专权的阴影中含恨而终,这个尚未及笄的少女突然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继位的叔父武宗掀起会昌灭佛的狂潮,却对这种早已隐于皇宫暗影处的皇族女性漠不关心。朗宁公主在宫内修道念经,墓志中的“上升方期于感凤,下嫁未及于乘龙”似乎用典故隐晦地交代了公主终身未嫁的事实。有学者根据公主墓志铭中若干道教语汇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按照唐代公主出嫁之一般年龄,似早应出嫁,而公主直至临终仍然下嫁未及,恐确与入道有关。”
当宣宗以"小太宗"之名重振朝纲时,二十五岁的公主依然独居深宫。(盛唐时有权有势的公主一般自己有道观,但是中晚唐的很多公主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大中十三年懿宗继位,这个比她年幼十岁的堂弟沉迷佛教法会,更无暇顾及前朝遗珠的婚嫁。
墓志中"优加虽表于封崇"的记载,印证了她在世时连基本封号都未获得的窘境。据一些史料指出:"中晚唐至少有十七位公主入道,其中九人终身未嫁",朗宁公主正是这个特殊群体中的典型。
在咸通七年,朗宁公主已经四十岁了,当宫内不断上演着公主和亲他国、下嫁藩镇的悲剧时,这位选择与青灯黄卷相伴的帝女,或许在经书中找到了最后的安宁。
一位生性柔顺、内敛、温和女性最终的死亡印记是为“积郁成疾”。这四个字背后是四十年深宫冷月的孤寂,更是晚唐公主集体命运的真实写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