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上海“时髦”的西洋家具

发行于 1898年的晚清小说《海上繁华梦》曾经列出了一张上海名妓给流行家具专营店开列的购物单。这位名妓刚刚遇到了一位情定于她的客人，于是她提出要给自己的家里配上一套全新的家具。后来这位客人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看见了账单，但他惟一看得懂的只有“五百二十六块四角五分洋钱”。 因为他刚从苏州来，还搞不懂这张单子上写的都是什么意思。这张单据是“福利公司”开的，这家公司1893年在南京路上开业，是上海第一家百货商店，以供应最时尚的货品著称。后来这位客人的一个朋友替他一一解释了这张单据上的项目，他在一家外国公司当买办，见多识广。单子上的东西包括：一个“四泼玲跑托姆沙发"（spring-bottom sofa，弹簧沙发床）、一个“沙发”、一个“叠来新退勃而”（dressing table，梳妆台）、一张“狄玲退勃而”（dining table， 餐桌）、一个“华头鲁勃”（wardrobe，衣柜）、两把“开痕西铁欠挨”（cane chairs，藤椅）、一个“六根搿拉司”（lookingglass，镜子）、一个“华庶司退痕特”（washstand，盥洗台）、一只“辨新脱勃”（bathing rub， 浴缸）、六把“欠爱”（chair，椅子）、两对“梯怕哀”（tea table，茶几），以及“特来酸”（大菜台上的碗碟东西）等一切器具。 这张单子口气夸张讥诮，却道出了一个历史事实，这些舶来品，乃至它们的音译名字都是时髦的。而恩客情愿掏钱买这些东西，则是其感情和财力的明证。看样子“福利公司”的老板十分熟悉这一套程序，而那位买办朋友能拿着这张收据单说得头头是道，说明他们都已经老于此道，早就是时尚中人了。 晚清上海名妓典型的家居陈设是这样的：墙上挂着西式大镜子，煤气灯光线明亮，各式钟表随处可见，玻璃灯罩或丝质灯罩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家里摆着欧式三腿圆茶几，西式的窗帘优雅地掩映着窗户。其他常见的家具包括窗边可供斜躺的西式藤艺沙发和皮制扶手椅，斜挂在墙上的镶框风景人物画，带镜子的盥洗台。这些舶来品都和传统的中式装饰混在一起，在这些不同元素之间似乎不存在任何冲突或紧张。 图一：1880年代照片 图二至十：1890年代石版画中的舶来品，高脚桌、铸铁炉、窗帘、餐桌椅、沙发、铁床、玻璃灯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