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出了趟远门,远到我需要走完这一生才能再见到她。消息传来时,我正和朋友吃着午饭,或许不愿承受过多的安慰,所以沉默地咽下每一口饭菜,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滴落。直到暮色四合时,翻看外婆的旧照,模糊的记忆突然有了清晰的棱角,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泪水止不住的流。
外婆是我的启蒙老师,记忆里外婆浮着淡褐斑的手正引着我的食指,在泛黄的挂历背面画下歪斜的“5”,阳光给她的银丝镀上金箔,我始终相信那是智慧凝结的光泽。小时候总爱逞能,抡起比脸蛋还要大的菜刀偷切西瓜,刀刃在食指刻下弦月状的伤口,我攥着渗血的指头扑进外婆怀里,外婆用手帕温柔地裹住我颤抖的手指:“看,我们欣欣也有自己的月亮了。”
再后来,跟着爸妈回到了城里,城里的月光照不进老屋的窗棂。最近几次相见,她已不如当年那般睿智,眼神中流露出孩童般的懵懂,我总爱打趣着问她我是谁,她却看着我笑着摇摇头。直到察觉到她夹烟的手开始发抖,我才读懂白霜爬上鬓角的隐喻。
爱不会被磨灭,逝去的人住在心间。手指的月牙疤日渐浅淡,但我会一直记得你。
外婆,我把你种在心跳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