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邻居姐姐小时候的事儿,可真够神奇的。她生下来就是唇裂,那天还下着大雨。85年的时候,日子苦,养不活这样的孩子,家里人都想把她扔了。
去了医院才知道是唇裂,农村里叫豁嘴。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看热闹的人一波接一波。医生说这不是要命的病,大点儿做手术补上就行。
最后,家里人还是心软了,心酸又无奈地接受了。喂养她可不容易,没经验,整个村子都没见过。后来听说可以用奶瓶,其实也没用,最后用勺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还是省吃俭用挤出钱来买奶粉,一袋八块钱呢。
这小妮子,天生不足,喂养又困难,身体就更弱了,真是雪上加霜。农村人说她命硬。
十多个月的时候,突然得了怪病,左腿一碰就哭,原本能站的腿突然就不能站了。邻居大妈把孩子翻了个遍,不红不肿不痒,看不出哪里不好。
去医院,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药也用了,一个多月后,左腿开始萎缩,双腿差出三四厘米。
村里人议论纷纷,有说去拜佛的,有说吓到了,有说找道妈妈看的,有说去祷告的。只有村长说,去省城大医院看看。
一家人愁眉苦脸的,去省城谈何容易?家里穷得只有老母鸡下蛋换来的一点油盐钱。
外婆说,这妮子命苦,活着也是受罪,能治一天是一天,治不了是她的命。
说来也怪,外村来了个卖豆腐的婆婆。听说姐姐的事,跟邻居大妈说,去找个水牛,刮它的角,用碎末冲水喝。
咱也不懂这道理,反正就是病急乱投医,试一试呗。农村里这事也不难,弄来的第一天,邻居大妈刚打开纸包,一阵风就给吹没了。希望一下子就没了。
第二次,邻居大妈想着先做饭再喂,结果一转身就没了,家里也没人来过。那个牛角包再也没找到。
再次遇到豆腐婆婆,婆婆叹了口气,给了新办法。稻田里有很多蟾蜍,邻居大伯夜夜去抓,用搪瓷缸炖,汤汁浓郁雪白,有特殊的香气。一天喂一勺,不多不少,每天都要新鲜的。
姐姐似乎没好起来,腿也没长平,村里人都说她命苦,以后要跛脚了。
村长兴奋地跑进邻居家,说他去省城开会,打听到一个专治疑难杂病的老中医,在隔壁县,七八十里路呢。
拿了地址,邻居大伯大妈隔天就带上姐姐出发了。大夏天的,天刚蒙蒙亮,一家三口骑着一辆自行车就走了。
到了村子一打听就找到了。见了面,大妈的心咯噔一下凉了。村长说的神医,原来是江湖游医。
家徒四壁,破布背心咧着嘴,脚上布鞋也黑得不见本色。唯一证明他是郎中的锦旗,盯满苍蝇,挂在黑黢黢的墙上,让人难以信服。
大妈没勇气迈进堂屋,大伯笑脸迎上去讲明来意。矮胖的医生也没客套,直接打开姐姐包被查看。
医生说姐姐受了不少罪,问腿发病几个月了。大妈抢先说一个月,县医院没查出问题。大伯给大妈递眼色。
医生说西医看不出这病不奇怪,看姐姐不像发病一个月,腿都萎缩了。大妈咬定就是一个月。
医生问给姐姐吃什么了,让如实说。大伯大妈面面相觑,不敢回应。
医生说姐姐如果没吃东西他不信,不然活不到今天。不知道家人是没发现还是隐瞒了,姐姐应该病了两个多月。
大妈眼泪簌簌往下掉,一点不差。大伯大妈这才把水牛角和蟾蜍的事说了。
医生说原来如此,姐姐命不该绝。蟾蜍汤汁抑制了她体内的毒脓,虽然没好,但续命了。骨髓有毒脓入了血到了心,就没救了。西医看不出来。
大妈扑通跪下磕头求救。医生熬了草药给姐姐喂,又打了一针。听说他们远路而来,一天只在路边瓜棚吃个西瓜。打包了一些草药带回,就收了两块钱。
半信半疑中回了村,讲了经过。村里人惊呼卖豆腐婆婆是高人。都想着再遇到得谢谢人家。
怪就怪在,卖豆腐的婆婆再也没来过。千言万语,没来及说一声感谢。
原本以为姐姐捡回一条命,跛脚就跛脚吧。吃了那些草药后,用药渣泡脚,渐渐的孩子不哭了,腿有力气了,能慢慢站了。更没想到,那萎缩的腿竟也慢慢长长了。
如今姐姐三十多岁了,除了走路姿势略有别扭,几乎看不出来。后来姐姐还经历了多次面部修复手术,有了很好的归宿,还有个特别可爱的儿子。
过年回老家村子,老一辈看见姐姐,依旧对小时候的事唏嘘不已,说她命硬,是福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