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1年6月,德干高原的军营里,帐篷外战鼓隆隆,沙贾汗却跪在一片狼藉的床榻旁。泰姬·玛哈尔,39岁的她,满身汗水和血污,刚刚生下第14个孩子。生下孩子后不久,她就油尽灯枯的倒在床上。她的宫女发出感叹:“王后真可怜,她几乎做完月子就要怀孕,几乎一年一个!” “阿姬曼……”沙贾汗跪在榻旁,低声唤着她的名。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他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怎么也传不进去。 他的王后,那个陪他走过最艰难岁月、笑靥如花的少女,如今气息奄奄,只剩一丝游丝般的气息吊着。 宫女们站在一旁,满脸悲戚。一个年长些的宫女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喃喃:“王后真可怜……十四个孩子,几乎年年一个,才做完月子又要怀上,哪能撑得住啊……” 话音刚落,那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听见了这些细语。她微微张唇,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不要……哭……我,不苦……” 沙贾汗俯下身去,伏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却清晰:“是我苦……阿姬曼,是我连累你。若不是为了我,这些年你本该在阿格拉宫里无忧无虑,怎会受这些苦?” 她缓缓转头,看着他那张英俊却疲惫的脸,眼角噙着泪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触碰他的脸颊,像是想为他擦去那些沉重的泪痕。 “我不悔……”她轻声道,“我只求……你别忘我。” “我怎会忘你?”他哽咽道,“你是我唯一的皇后,是我生命里最美的莲花。” 回忆像潮水般涌上沙贾汗心头——十六岁那年,他在集市上第一眼看到阿姬曼·芭奴,那时候她还只是宫廷高官的女儿,清丽脱俗、明眸皓齿。 她聪慧过人,在诗书与天文中皆有涉猎,不像其他王公贵族女子那样只顾打扮。她第一次抬眼看他时,那一笑,便种下了他一生的痴迷。 婚后,她随他征战南北,从未抱怨过奔波劳顿,也从未抗拒过为他诞育子嗣的责任。哪怕是在炎热如火的德干军营,她也甘之如饴。 可十四次妊娠,终究耗尽了她的生命力。 王后泰姬·玛哈尔的离世,沙贾汗像老去了十岁。他便将自己封闭在一片哀思之中。 朝政虽仍由他掌控,实则大权渐渐交给了儿子奥朗则布,而他自己,每日只着素衣,坐在窗前的象牙椅上,望着远方轻吟王后生前写下的诗句: “若我死去,愿你为我建一座宫殿,让玫瑰与月光永不凋谢。” 他召集全国最顶尖的建筑师、工匠与艺术家,甚至派人远赴波斯、奥斯曼、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去寻找最好的石材、雕刻家与宝石镶嵌匠。 他对总设计师乌斯塔德·艾哈迈德·拉赫瑞说:“我要一座白色的宫殿,像她的肌肤那样纯净;我要穹顶如泪,昭示我的哀思;我要每一寸墙面都镌刻她的诗,让她的灵魂在风中低语。” 选址在亚穆纳河畔,沙贾汗亲自踏勘过土地。他站在那块开阔的河滩上,指着月光下泛着银辉的水波说:“就建在这里。她生前喜爱月夜的水影,让她的魂魄能夜夜沐浴在银色梦境中。” 二十余年,数万工匠日夜施工,从未停歇。陵墓中心为王后的灵寝,其下深埋着她的棺椁,而上方的大理石穹顶高高耸起,如同倒置的水滴。 四周对称布局的四座尖塔微微外倾,以防地震时倒塌压毁主墓。这一设计细节,是沙贾汗亲自要求修改的。他说:“她生前娇弱,死后也不能受惊。” 主墓的墙面上,精雕细刻着《古兰经》的经文与波斯文情诗,那些诗句,正是她生前写下的一部分。他要求每一个字都要用玛瑙镶嵌,哪怕耗费千金,也不许一笔潦草。 陵园的花园设计更是匠心独具,以“天堂四河”理念为蓝本,代表水、奶、酒与蜜的四条水渠从陵墓中心辐射开来。 四季花木环绕,蔷薇、郁金香、茉莉、牡丹交替盛放。沙贾汗曾对园艺总监说:“她若归来,一定喜欢这片花海。” 1658年,年老的沙贾汗被儿子奥朗则布软禁于阿格拉堡。从此,他每日只能透过宫殿窗棂远望泰姬陵的方向。 仿佛那白色穹顶之下,爱妻仍在静静等他。他不再饮酒,不再食肉,日日以黄昏之光擦拭手中她的画像。他对守卫说:“当年我许她的宫殿,如今我守它,直到自己也化为尘土。” 1674年冬,沙贾汗病逝。他的遗愿是葬在泰姬陵内,紧邻王后的石棺。王后的墓在正中,而他的墓却偏了一寸,仿佛生怕打扰她安眠。
1631年6月,德干高原的军营里,帐篷外战鼓隆隆,沙贾汗却跪在一片狼藉的床榻旁。
静赏秋月意韵绵
2025-04-13 14: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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