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在婚恋网站上认识了个女生，年龄和我差不多，干金融的，在深圳工作，老家还和我一个市，感觉挺合适的。就打了个招呼，互相加了微信。
按常理，加了微信就得翻翻朋友圈，聊聊工作、爱好，周末吃啥玩啥。但她不一样，微信上打完招呼，直接说：“你电话多少，咱电话聊，这样快。”
嘿，这么直接，陌生人打电话我还觉得有点尴尬呢，不过她想打就打吧，我也没啥好瞒的，就把电话号码给她了。
电话很快就来了，是个温柔的女声，让我刚才那点不适都消了，还有点好感。
还没聊两句，她又直奔主题：“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可能有点尖锐，但我觉得早问早好。”
我心想，这是要查户口吗？来吧，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你收入多少？”果然问了这个问题，我如实回答。
没想到她还有后招：“你说的收入是税前还是税后？还有其他收入吗？年底有年终奖吗？十三薪还是更多？每月支出多少，结余多少？支出里大头是啥，占多少比例？”
这是金融行业的职业病吗？我又如实回答了。
接下来问题更多：
“买房了吗？几套？父母买的还是自己买的？房本写谁名？在哪个城市？哪个地段？多大平米？哪年买的？全款还是按揭？首付几成？贷款多少年？每月还贷多少？买的时候多少钱？升值了吗？现在值多少？
买车了吗？什么牌子？哪个型号？轿车还是SUV？什么价位？全款还是按揭？车贷还清了吗？哪的牌照？
工作具体干啥？你认可这行业吗？行业未来几年有前景吗？你现在啥职位？偏技术还是偏管理？管多少人？近期有晋升空间吗？
父母在吗？退休了还是怎样？有退休金吗？有保险吗？每月给父母多少钱？有几个兄弟姐妹？成家了吗？在哪生活？干啥工作？经济状况咋样？”
这可是第一通电话啊，我以为这种问题只在网上段子里有，没想到我就是那段子。
在她的“帮助”下，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把我工作、生活、家庭的现状都梳理了一遍，我从来没这么清晰详尽地了解过自己。
然后她总结说：“条件不是很好，但我觉得能接受，你有啥问题要问我吗？”
我没啥问题，主要是问不出这么直接的问题。第一通电话就这么过了，尴尬又有冲击力！
没过几天到周末了，她约我见面。
你以为我会拒绝吗？没有，这么个性鲜明的人，我想去见见。
见面就是吃饭，地点她选的，在她家附近的一个湘菜馆。
我们都准点到了，也挺容易就认出了对方。要说印象，就是那种保养得很好的知性美女形象，牙齿洁白整齐，笑起来还挺有亲和力。
我一度以为她是个刻薄计较的人，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聊得挺欢，她热情地给我介绍这菜馆，这是她常来的地方，对招牌菜如数家珍，点的几个菜也是精心挑的，还头头是道地给我讲这几道菜的妙处，说得挺有道理，菜也确实好吃。
聊了很多，笑的时候也不少，她甚至毫不掩饰地说，对我的长相挺满意，觉得我还有点小幽默，相处起来应该挺舒服。
然后转折来了……
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她提起了最近一件烦心事，她把一个重要客户得罪了。因为一次约会她睡过头了，迟到了两小时，客户特别生气，强烈要求公司换人与之对接，对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拒绝沟通。但这个客户对她业绩影响很大，不能失去。问我她该怎么办。
我只能绞尽脑汁出主意，比如去客户办公场所蹲点，争取面对面沟通；找个可靠的共同朋友转达歉意从中撮合……都试了，没用！她显得很烦躁。
我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沉默了一会儿。看她也在苦思冥想。
突然，她抬起头，眉毛一挑，很生硬地说：“所以你也根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是吧？那你走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有这么喜怒无常的人吗？第一次见面就让我走？
我说你是不是开玩笑呢？
她面如寒霜，不耐烦地、几乎吵架的语气说，如果我有烦恼你都帮不了我，要你干啥？
我看她一脸狰狞，吓得没再说话，立马起身结账走人。
就这么完了吗？没有。
在回家的地铁上，手机响了，收到她的微信：“我觉得你还不错，我对你印象挺好，感觉你是个温柔又包容的人。我最近喜欢诗朗诵，发给你听听。”
然后给我发了个她读诗的链接。
诗朗诵得挺好，但她看错我了，我其实包容不了。我奇怪她的记忆是咋构成的，刚才还怒斥我走人呢，这么一会儿就当没事发生了？
我回复说：“我跟你一样，也想找个相处舒服的人，不过在你舒服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否舒服。”
然后就没然后了，她把我删了。
